第三章(1 / 2)
那短剑的五色神光慢慢暗淡下去,露出琉璃似的剑身。
虚空之剑,传说是归墟之处无尽海中的巨石所造。此等兵器神力无穷,就算常人拿着,普通小鬼小妖也也不敢近身。
三婶身子斜歪着,胸口浸出的鲜血把灰色的麻衣染成深色。屋里暗着,血腥的味道一点点在淖哥的鼻尖萦绕。而迁延还只是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就这么把手一伸,淖哥想,三婶就死了!
望春山上关于云娘的风言风语突然涌到淖哥脑中,那些灰色的,上不得台面的话。说云娘是专采男人精气的狐妖,白日里在陈家是温良,夜里在不同男人的床上是放浪。从前淖哥从来不把那些话放心上,她偶尔只是想:放浪,女子就算多出门走几步路便算作放浪了,这放浪二字实属最无用的。
“淖哥,”云娘的声音打断淖哥的思绪,她说:“虚空之剑乃是我和青鸾的信物,你带着迁延到了褚镇,找个小厮,去东境找青鸾,把东西给她,她有办法医好迁延。”
淖哥脑中冒出一排问号,她心说这前因后果我俱不知道,怎地一开口就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淖哥,”云娘又说,“你知道吗?人神寿数皆有尽时,而生为一把兵器,谁又来教它善与恶?”
云娘随意翻转手中的智慧剑:“你有了要活的欲望,你有了要善的心,但偏偏你生来就是等着那道天谴,生来就是用来杀戮的。”
云娘转头看了看三婶的尸身,又朝淖哥微微一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淖哥正要回话,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陈家小公子可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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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男子身着锦衣,剑眉星目,是极英俊的样子。云娘领着他进屋,那男子道:“接到陈夫人的信就立刻赶来了,本想寻个住处明日再上山,正巧看到写着陈字的马车,一问果真是你们。”
淖哥仍在里屋等着,一看有生人进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虚空剑可不是这么拿的。”那男子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中一把与淖哥手中一模一样的剑。
“你说你能治好迁延才许你进屋,别在这用些障眼法浪费时间。”云娘站在那男子身后冷冷道。
“龙子的身体自然耗得起,不然云戟你怎会为了一己私欲让他在望春山上留如此久?”他说着收了剑将双手合拢,手中光芒闪烁之间迁延竟睁开了眼!
云娘十分惊讶道:“这样容易解开了摄魂术,你到底是谁?”
“陆归,南境陆家。”陆归分出一只手虚虚罩在迁延眼前,低声说道:“待会儿再睁眼。”
迁延刚从半月余的昏睡中醒来,一时也不太清醒,旁人说什么便做什么。他极乖巧地闭上眼睛,心想,陆龟,谁取的这破名儿。
三婶的尸体还躺在陆归脚边,鲜血混着青瓦房中的泥垢被他踩在脚下,他收回手,转身对云娘说道:“这便行了。”
迁延早已清醒过来,闭眼在床上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一听这话便鲤鱼打挺翻身起床,“我这半月虽在床上意识还是有的,只是眼皮重得很……”
迁延突然没了声音。
他看见三婶带血的尸体杵在桌腿边。
“其实我觉得我意识或许不是那么清楚……”他又倒回床上,心说这真是梦里什么都有。迁延回想陆归俊秀的侧脸,又想道帅哥就帅哥,怎又出了个死人……
陆归哭笑不得看着迁延一气呵成的动作,迁延便认定这是梦了,任谁叫他他都只是不满地哼唧两声。
云娘无奈笑笑,摇摇头对二人说道:“随他去吧,你们跟我来。”
淖哥心里自然有万千疑问,但看过了云娘杀伐,她心中生出惧意,不敢再在云娘面前发问。那虚空剑在迁延睁眼那一刻就消失了,只是淖哥还未发现她系着的香囊旁多了一束细小花束。三人在农舍前站定,此时朗月星疏,清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