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许元来别有人(一)(1 / 1)
两个人的故事里,如果出现了第三个人,总是要更复杂一些的。在此之前,钟煦还不知道他和尚若瑾的故事里,其实不只他们两个人。尚若瑾在Y中的时候,是有一个男朋友的,那是她始终置于心上的少年,她给钟煦讲了那个故事,故事情节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和万千青春少男少女的故事没什么不一样,唯一或许能说的上比较特殊的地方也就在于男主角是当之无愧D市Y中的天之骄子吧,是那时的钟煦无论如何也比不起的。但故事的所谓结束在尚若瑾的口中也十分简单,她无法承受Y中压力的身体让她不得不放下原来的资源、身份与喜欢的人来到这里,而那个优秀的少年也从此与她分开没了交集。
那么这段感情就算是她已经结束的上一段感情了吧,钟煦这样想着,心里好像绽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让他决定将那件重要的事提上心中的日程表。
虽然那样的时刻是钟煦幻想和预谋已久的,但他还没有想过究竟会是在什么时候,于是那个周六,在网吧舒爽地打了一上午游戏的钟煦回到家后,没什么征兆的头脑一热,就拿起手机给尚若瑾发出了一条消息:“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么?”消息发出去之后,钟煦仿佛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含义,他看着已然发送成功的QQ消息,整个人有点懵,沉默了一会,他决定去睡觉。
按照套路本应格外激动忐忑的等回复以至于睡不着的钟煦少年却一直安稳的睡到了傍晚,醒来的瞬间就已经回忆起睡前做了什么,迅速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尚若瑾发来的未读消息,钟煦的心跳急剧加速,他不仅能感受到心脏在自己的胸膛中剧烈的跳动,甚至觉得心跳声大到传到脑海中碰撞回响,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
他稳住自己的手指,点开了那条消息,看到自己发的消息对面的一句话:“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浇下,钟煦的心脏打了个激灵,心跳开始被迫减速,即使在刚刚过分激动的情况下,他还是瞬间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的含义,他的大脑诚实地告诉他的心,这差不多就是“你没戏了”的意思。
钟煦默默地抱着自己的手机,又缩回了被子里面,扯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的大脑放空,剩下一片茫然。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唤醒了前一天晚上浑浑噩噩又睡过去的钟煦,他晃了晃有点昏沉的头,从被子里爬出来,听到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钟煦努力伸手拿起手机,重新在床上坐好,随手一划,亮起的屏幕上明晃晃一条尚若瑾的消息显示。钟煦咬咬牙,点进去,看到简单明了的话:“行吧,那就做你女朋友吧。”
钟煦再一次愣住,心脏又开始像昨天那样剧烈跳动起来,他用了几分钟在脑海中来来回回的分解了这句话之后,终于感觉自己完全理解了浅层深层,主观客观所有含义,比之前盛大千百倍的烟花在他心中骤然上升到最高点,然后“嘭”地炸开,绚烂的火光跳跃在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嘴角无法可遏制的上扬,弯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然而此时他的心中某一处,又是否还放着一个叫祝灵夜的女孩呢?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或许故事在这里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发展,就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又或许哪怕延续着原来的轨迹,也已经是在走向又一段青春的终结,只是沉浸在巨大喜悦中而失去理智的钟煦还未曾意识到。
实际上从未参与进来的祝灵夜如今已经彻彻底底的放弃了,而钟煦心里祝灵夜的影子也在逐渐淡化,虽然仍然会让钟煦偶尔想起那个女孩,他或许还是怀着极其隐秘的报复心想知道那个女孩现在的心情,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原来只是始终放不下,放不下曾经付出的感情,也放不下被伤害的尊严,所以才在和尚若瑾在一起时,还沉默地想要报复祝灵夜,即使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无足轻重,但到底还是存在了。
但总归表象上现在已经是他和尚若瑾两个人的故事了,同桌的日子给了两个人创造各种各样美好回忆的机会。进入炎热的夏天,H市学校的基础设施暂时还没有发展到教室里装空调的地步,钟煦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个大小适中的塑料桶,每节课间都勤勤恳恳地去水房接满一桶学校水龙头引来的冰凉地下水,摆在他和尚若瑾的椅子中间,两个人时常把罐装可乐和各自的防水手表扔进去,待到冰镇时间到了,拿出来的可乐罐外壁上是一层冰凉的水珠,拉开拉环喝的一瞬间脑海就被一个“爽”字攻占,而莫名被扔进去的手表捞出来回到手腕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就顺着手腕到达全身,驱散夏日的炎热。
愉悦的生活里偶尔也会有一些小波折,就像这一天,尚若瑾和班里的另一个女生起了点争执,作为一个直男,钟煦实在是不太清楚她们之间争执的点在哪里,但无论如何,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欺负的钟煦保护欲爆发原地回怼,而李杨此时却护着另一个女生站在了钟煦的对立面。
双方吵到激烈处,人身攻击在所难免,对面的女生仰头冲着钟煦大喊:“钟煦!你嘚瑟什么啊?不就是学习好么?你厉害你有本事上T大啊!”钟煦当然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假装没听见一样继续原本的争吵,毕竟彼时的他明确的知道,P大T大那种全国TOP2的大学,他确实是高攀不起的,以他的高中,他最多能够到的,也只是个普通一流大学而已。这句话还是轻轻的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但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凭借自己的口才继续刚才的吵架,并轻松地吵赢了对面阵营,而后鸣金收兵,自觉今日的自己完美的维护了女朋友和面子,略感满意。
但这件事有一个小小的后果,和尚若瑾争执的女孩也算是班里女生的“团宠”了,虽说尚若瑾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但毕竟尚若瑾还是新人,根基不稳,她的朋友此时早已纷纷站到了对方的队伍里,而文科班里个位数的男生,还有一个在对面,所以这件事情一过,钟煦可谓是为了她和班里大部分的同学暗中结下梁子对立了。但钟煦并不很在意,毕竟他本质上是个比较自我的人,自然不在乎别人怎么对待他,况且年少轻狂的他最关注的还是心上的女孩。
生活里也就是这些小风波,总而言之,还有比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更令人愉悦的事么?钟煦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于是周五的晚上,他开开心心地侧头问尚若瑾:“这周六一起出去自习么?”尚若瑾低头收拾东西,回答得很自然:“好啊。”
转眼第二天早上,太阳当空照,花儿对着钟煦小少年微笑,钟煦背着小书包,哼着歌在尚若瑾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等待,起初他还怀揣着激动而兴奋的心情在小区门口徘徊,渐渐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氛围上的不对,这场景略显凄凉,此时好像已经超过了他们约定时间二十分钟了,然而尚若瑾丝毫没有出现的迹象,他忍不住开始拿起手机用消息呼唤她。
又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手机里出现一条回复:“对不起,我妈妈突然回家了,我不能去了。”钟煦对着手机怔住,难以置信的几经询问,得到的答复都很坚定,确定了尚若瑾是真的不会出门了,钟煦默默转身离开了,低头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似乎隐隐觉得哪里值得怀疑,尚若瑾给的理由实在是太不足以说服他了,但他又不想去想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于是他只好选择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悲伤归家。
其实他总是知道的,他和尚若瑾的谈话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涉及到尚若瑾过去故事里的那个少年,她会在字里行间将钟煦和那个少年进行比较,然而位置注定不同,钟煦能感受到的几乎从来不是自豪,而是屈辱。但毕竟,她已经不属于那个人了,钟煦这样对自己说,她已经和那个少年分手了,他才是她现在的男朋友。每次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钟煦都仿佛能得到一些坚定的力量继续喜欢她。
钟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到了尚若瑾新发来的消息:“我不是故意耍你的,我没那么坏。”钟煦撇撇嘴,锁了屏幕没有回复,总觉得尚若瑾这句话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但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感性的小少年总是强烈地要求着自己:相信她,就是那样的,她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