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1 / 2)
我说:“有一个名人曾经说过,咸鱼是可以翻身的,只要风够大。”
大全伸着头,抢我手里的爆米花,一边盯着美队的胸肌,一边呵呵冷笑:“哪个名人?陈独秀?”
“甭管是谁,反正有人说过。”我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抛了个白眼。
大全推了推3D眼镜,语重心长的说:“咸鱼啊,我说你,你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喂,有点儿公共道德,看电影呢,能不能别吱声!”后面的兄弟和他女朋友实在受不了了,拍了拍大全的肩膀,提醒一句。
大全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吓的一哆嗦,悄摸摸伸过来偷爆米花的手一抖,啥都没抓着,恨恨喘了口气,回过头贱兮兮的嚷嚷道:“吱吱吱吱吱,咋滴?”
我赶紧按住他头,冲后面那哥们咧牙一笑:“抱歉兄弟,注意注意!”
大全趁机塞了一嘴爆米花,鼓着腮帮子冷哼一声,拧着脖子还要再说,我赶紧掰着他头将他转过来:“你怎这么贱呢,那哥们一个胳膊都赶你大腿粗了,找揍呢?”
大全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我看着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回头对我感激的抱了抱拳:“多谢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气的咬牙,懒得和他贫嘴,嘎嘣嘎嘣嚼着爆米花,继续看电影。
大全将爆米花桶抱了过去,耶嘎嘣嘎嘣的嚼,凑着电影院昏暗的光线,那双色咪咪的小眼睛一直不停的往我身上瞄。
我咳嗽一声,拽了拽外套,他娘的铁公鸡,连桶爆米花都舍不得买,还想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做梦!
我愤愤想着,又丢了个白眼给他,大全有爆米花吃,将头一仰,很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架势,将爆米花桶死死抱在怀里。
电影是午夜场,下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出了电影院,深秋的北京很有些冷,我拉上外套拉链,跟着大全站在路边上打车。
“大全,以后看电影,别看午夜场。”我呵了口气,拢着袖子搓手。
大全盯着手机等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我将帽子带上,低着头看他的脚,又问道:“打上车了么?”
大全咳嗽了一下,搓搓手:“还没,在等,*,真他娘的冷。”
我原地站着,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恍然发觉声音竟然在发抖,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问他:“大全,你有没有听过午夜出租的恐怖故事?”
大全转过身来:“唉唉唉,打住打住,我去,咸鱼,你这是什么装扮?大半夜的戴个帽子干嘛?”
说着就要伸手去扯我的帽子,我伸手挡住,也不抬头,低声道:“别动,车来了。”
路边一道光束闪过,一辆车在我俩面前停住,司机摇下车窗,问道:“是你们打的车么?”
大全看了看车牌号:“对,没错。”说着就要过去。
我跟着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猛的伸手将他拽住:“大,大全,我,我晕车。”
大全被拽了一个趔趄,摆手示意司机稍等一会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晕啥车?”
我微微抬了抬头,从帽檐下看了那车一眼,往大全身后挪了挪,就说:“我有点儿头晕,咱走走吧,别坐车了,反正也不远。”
大全一脸懵逼,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还想说啥,可我抓着他的手抖的厉害,又一再坚持要走一走,只好跟司机赔了不是,付了违约金,悻悻跟着我上了天桥。
索性距离不是很远,从电影院一路往回走,一路上天南地北的胡侃,大全却没有再问我为什么不坐那辆车,十多年的交情,他知道我,也知道有些事,能说的我自然会说,不能说的,他不会多问。
硬生生走了一个多小时,俩人腿要累断时,终于爬进了小区的大门。
门卫张大爷裹着军大衣正坐在门口执勤,手里抱着个老年音响,咿咿呀呀跟着唱戏,趁着路灯见我俩过来,老远招呼道:“小孔?大全?”
我挥手:“张大爷,又该你执勤了?”
张大爷将小音箱关了,翘着二郎腿晃了晃:“十号楼电闸坏了,明儿早上才有工人来修,今儿傍晚没见你俩回来,还省的你俩不回来了呢,这大晚上的,又去哪儿鬼混了?”
我愣了一下,看了眼大全。
大全也看了我一眼,问张大爷:“大爷,十号楼停电了?”
张大爷调着录音机找歌听,闻言点了点头:“就今儿晌午的事儿嘛,闹耗子,咬断了电线,电闸又让老鼠尿了,烧了。”
好吧,这下要摸黑睡觉了,我看了看手机电量,还好,还有百分之五十,差不多应该也许可能够撑一夜的了,希望吧……
整栋楼都停了电,便意味着电梯也坐不了了,我和大全站在楼底下,九十度仰望青天……两行清泪默默长流。
“一楼,二楼,三楼……十楼,十一楼……二十楼,二十七楼……吁,终于到了。”
我扶着楼梯扶手喘了一忽儿气,伸手在衣服兜里摸索着找钥匙,摸了一会儿,没摸着,奇怪,刚上来时我还特意确定了一下,当时是在兜里的呀,这一路上只顾着打着手机爬楼梯,没摸兜啊!
大全转过身来:“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钥匙不见了。”
大全忽然朝一侧迈了一步,双眼似乎盯着我身后的位置,低声道:“掉地上了,那里。”
我浑身一震,心底咯噔一声,抬头询问的看向大全,大全一努下巴,示意我转身去看。
我僵硬的转过身,朝后看去。
楼梯间有一扇四方小窗,今晚月亮又圆又亮,白惨惨的月光透进来,在地上打出一片亮光,那串钥匙,就躺在那片亮光中……
不对,不对,爬楼梯时我没有掏兜,我的上衣衣兜是有拉链的,上楼前确定过一遍以后,我很清楚的确定我将拉链拉上了的,当时大全还笑话我说
“把衣兜拉上,一爬楼颠出来我可不陪你来回找。”
所以根本不存在钥匙自己滑出来的情况,不对,我忽然后背一紧,刚才找钥匙时,我似乎是随手便将手放进了衣兜里,拉链似乎是拉开的!!
迟疑间,大全已经下了楼梯,走到小窗底下,正弯腰将钥匙捡起来,嘴里絮絮叨叨还说着些什么
“说着让你把拉链拉上,就知道你会掉钥匙,哪次爬楼梯你不掉钥匙吧?怎么说都不管用。”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脱口大喊:“大全”
大全吓了一跳,抬头看我,顺手把钥匙抓在了手里。
我猛地后退一步,果然,就在大全碰到钥匙的一瞬间,他的手旁边还有一只惨白的手和他同时碰到了钥匙……那东西,想跟着我俩回家。
可是当我再定睛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大全拿了钥匙回来开门,轻轻嘘了一声
“你这一嗓子,整个楼都吓起来了。”大全推开门,歪头示意我进去。
我没说话,只盯着那串钥匙看,钥匙还是钥匙,没什么不同~
我忽然想起以前一个同学跟我说过的关于他家乡的一个说法:
“走夜路丢了钥匙,要等天亮了再回去找,不然会有脏东西跟着你回家的。”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的家中都有门神镇宅,孤魂野鬼随便进不得,人住的宅子叫阳宅,鬼住的宅子叫阴宅,鬼下葬一埋,原来的房子还有生人住着,有家回不了,就想夺别人的宅子去住,所以它们在路上不停的徘徊,专门将夜行人的钥匙偷走,把它放在路边上,等那人回来找钥匙时,就附在钥匙上,钥匙是进阳宅的通行证,门神不会去留意,附在钥匙上的鬼就可以跟着那人回家……那房子久而久之,阴气越来越重,慢慢就成了阴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