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1 / 2）

第一次参加葬礼，婼曦浑身都要窒息了。

凛冬的寒风呼啸而过，低温将红墙砖瓦的教学楼打上了一层白霜，暖气是让人重新感知的存在，多事之秋的季节，季节更迭赶不上世事无常，临湖街这条路，早自习开始后，走近人都能感受到附近隐隐的哀痛悲鸣。

顾宇扬的死讯传遍了整个西大以及附中，举校上下为这位优秀的学生哀悼两小时，于校而言，他们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学生，于顾家而言，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能言矣。

林家和顾家相交多年，祖上亦是有几分关系在，这一天，学校里不曾有两家少年人的身影。

林沐辰和林沐雨一大早就被叫过去帮忙，婼曦到底不是真正的林家人，与顾家认识不久，林天有意没有让她参与进来。这三天，林轩和叶姿忙着安慰顾家长辈，林家姐弟则是安慰小辈，在一旁孤零零的婼曦两三次看到顾盛趴在林沐辰的肩膀上，悲痛不已。两家人，除了她，整整三日竟难得有空闲出来。

前前后后，基本上是她一个人，完整地参观了一场人间葬礼。

那么不舍，那么悲痛，那么绝望。

盖棺，出殡，入火葬场，前前后后不过三日的光景，就彻底的抹掉一个人曾经存在的痕迹。婼曦不曾参加过葬礼，这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更何况，她认识他。

意外来临的太过突然，婼曦偶尔会想，如若那日顾宇扬没有死，她会不会揭穿他的身份，将他暴露在天庭之下，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她不敢想，所以，她不知道。故而，她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被吞噬为易散的骨灰，再与冰冷的地面长眠。

“宇扬！我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我和你爸，这以后可让我和你爸怎么活呀！”顾母悲痛欲绝的哀嚎传来，那棺材众人拾抬，即将落地的场面吹断了压着顾家的最后一根名曰冷静的稻草。棺材还没落下，顾母已然俯身上来，抓住棺材死死不愿松手，她悲鸣：“宇扬，我的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最后还是顾盛半跪在顾母面前，说些体己的话，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场面一度急转而下，悲伤氛围愈发浓郁，可到底，顾母还是松手了。

最后，棺归土，土归万物，葬礼在此时进入尾声。

顾宇扬一死，十七岁的游魂顾宇扬便会返回冥界，而冥界自知管理不当之责，自然是不会惊动天界的，这个坑，只能他们自己吞下去。不过，新鬼入狱，总是要受些苦的。想到这里，婼曦一声太息，心中默念，一道微弱的光线悄悄地顺者指尖溜走，没入地下。

只盼，至少在冥界，他能好受些吧。婼曦默默地祈祷，她能做得只有这些。末了，她抬头望向天空，夕阳在远方落下，葬礼在落日的余晖中结束。

婼曦转身离开，在茫茫人群中见到了陈深。那人嘴角微微上扬，自信满满，他的眼底是看不尽的灰色地带，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万丈深渊。

婼曦看见了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在对她说：“你会后悔的。”

她会后悔什么？不给婼曦答案，陈深就在人群中离开了。

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很长的一段时间，婼曦都没有再看见他。当再见时，或许两人都不会想到，再见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一天下了雪，新的一年从一场葬礼开始，总归是有些不吉利。婼曦每每思及此，总能感受到一阵冷风吹过，吓得她心惊胆战。

不知是人怕鬼，还是鬼怕人。

午休下课的铃声依旧，婼曦和希念悠穿过一楼的走廊时，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