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2 / 2）

进入高三的第一个月整，十一月中旬，下了一场雨，之后冷空气忽然袭来，不止是天气，还有高三的模拟大考。

林婼曦从此一战成名。

西大附中，高三（1）的班主任，此刻正火急火燎地赶往教室，满园景色无法阻止她气冲冲的脚步，班主任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班主任姓马，是典型的教务处主任形象，扎着高高地马尾，厚重的眼镜，不施粉黛，眼角的皱纹怕是PS都遮不住的。踏着“嗒嗒”的粗跟鞋，马主任出现在高三年级的走廊，她怒气冲冲，好似吃了好几吨□□，但又强忍满腔怒火，于是乎吃下的几吨□□完全奉献给了眼角额头的皱纹，怎一个“川”字了得。

下课的时间就是高三党的幸福小憩时刻，然而就这样的小憩被马主任“啪”的一声大门敞开给吓得灰飞烟灭。同学们都很识趣地闭上嘴，收紧小动作，离位的学生光速回到座位，一本正经地打开书本，然后一本正经地一边瞄着马主任，一边一本假正经地做题。

当然也有特例，比如这个高三（一）班，就有个很特别的特例。

她几乎不与人说话，也不曾主动搭讪，除却偶尔老师点个名道个姓，卫生值日准时完成外，班里几乎快要忘记有这么个人存在。

唯一让人有些印象的，便是旁人都觉得这是个古典呆板，却又温和谦恭的女孩，有些人活在异次元，而她，活在N个世纪前。

特别的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个原因，在大科技新时代新世纪，这些个原因也无非是内向云云。

上周是高三第一学期的第一次模拟大考，在距高考还有二百来天的日子里，这一次的模拟大考，可谓是全校师生都极为重视的。每个毕业班的班主任都卯足了劲儿想要自己班级拿下全校第一，以彰显自己学识渊博，教书有方，经验十足。至少以后带下一届了，有骄傲的故事可讲。

马老师从教十余年，一直对自己带的班级很有信心，所以上周的模拟大考，她也是很有信心的。怎奈命运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这惊喜还是冰火两重天。

马主任一进教室，手中的地理书往讲台一扔，眼睛盯着墙角的一隅，眼瞅着就要发出河东狮吼，但她还是本着教师本分，将声音压了下来，开启了推心置腹一栏：“我教书十五年了，教过成绩特别优秀的学生，也教过差得一塌糊涂的学生。可自这十五年来，我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想要怀疑人生。”马主任说着说着，觉得这番意味深长太不符合她的气质，于是乎……

“林婼曦！”马主任一声吼，吓得婼曦畏畏缩缩站了起来。

“你说说你，你怎么就除了语文，其他学科都是0分呢？！”

“你要是交白卷我也认了，可你写了一堆古文诗句在政治地理上，是在说你语文有多好吗？我教书十五年了，还从来没遇到过太平洋上是蓬莱山这一说法，还从来没遇到过人民当家做主是玉皇大帝这一说法，你干嘛，是逗我吗？你以为这是在演天外飞仙吗？仙侠奇缘吗？还活在电视剧里呢？！”

被马主任训得狗血淋头，婼曦未反抗半句，她是个会看脸色的人，知道对方现在不痛快，那方法便是，让对方骂舒坦了便是，舒坦了，一切也就好了。

婼曦就是这么想的，她乖顺地低头，将班主任的训斥全部收入囊中，无论对方语气多么不耐烦，她都安安静静地收下，不做一句反驳。

果不其然，马主任在讲台喋喋不休了十来分钟，口干舌燥，她喝了口水，咂咂舌，还训斥几句来着，只见林婼曦畏手畏脚地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像个犯了错但的确是犯了错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就像是心甘情愿地让别人来训斥她一样。

马主任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她突然有一种，在摧残祖国的花朵的即视感。想起来的一连串押韵的骂词，此刻也堵在了嗓子眼，顺着吞咽声落入肚中。

只是老油条如马主任，知道对方就算是祖国的花朵，没经历过风吹日晒，又怎能长成花呢？！

于是马主任很自然地换了一种“温柔”的方式：“你是建校以来第一个五科都是零分的学生，难得，实属难得，回去给这五科零分的科目老师讲过的每道题目都给我抄一百遍，下一次模拟考试之前给我。”

这任务着实令人唏嘘不已，此话一出，台下的学生立刻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谁不知道下一次模拟大考就是下个月，连一个月时间都不到？高三任务繁重，每天要么是不停地写写写，要么就是不停地听老师讲讲讲，这一科的题目要是抄个一百遍都能压出个泰山出来，这五科加在一起，岂不是珠穆朗玛峰了？

周遭的同学们或是幸灾或是乐祸，或是同情，都说马主任整人不见血的，这下，到真是切切实实领悟了。

怕是傻子都知道这是个完不成的任务。

可是……

“好。”“傻子”林婼曦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回答蜻蜓一点水，不痛不痒，却是坚定。

未等同学们的反应，马主任到是被惊呆了。她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指望对方会答应，对吧，傻子都知道这完不成，谁敢接？

不会这刚转来不久的林婼曦真的是脑子瓦特了吧？马主任不禁这样想。抬头看了看座位，只见那人一动也不动，就像个木偶一样站着，一脸平静，但眼神灼灼，穿透有力。

马主任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