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人间二月冬雪开始消融，山林枝叶上还有许多灰白的雪摇摇欲坠，河流却已经开始缓缓挣脱冰雪覆盖，露出几个冒头试探的小鱼儿。
敖念玩心有点重，伸手就把鱼儿裹在水里抛起来，看小鱼儿惊慌失措的转圈圈，笑嘻嘻的又丢回到河流里去。
“调皮！”敖莺拿手指戳她脑门心，“河里的鱼可不比海鱼，玩死了小心任河伯告状。”
“他自己每天都不知道吃多少呢，我玩死一两条也没什么嘛。”敖念话是这样说，但手上确实没在继续动作，毕竟心里也清楚，大多河伯跟龙族向来不对付，真因为一条鱼惹上事儿，回头还是王兄给她处理，自己那么大的人了，老给王兄添麻烦确实不好。
敖莺看敖念这般烂漫，依稀看见那年自己也是这般……只可惜如今成了捧珠龙女，日日礼佛念经，那些烂漫天真都已经成了过去。
“走往前走走就能看到凡人的军队了。”敖莺一身青玉色的纱裙在这天地间显得极为飘渺，风一吹就像是要消散了一样；“凡间讲究帝王出行平民退避三舍，我们就别靠近过去，直接到封禅台去看吧。”
敖念能出来玩就很高兴了，自然什么都听敖莺的，从石头上跳下来就往敖莺身上扑，那一身烟紫色的纱裙衬得她像一团袅袅的烟云裹在了敖莺身上：“姐姐~那等看完了，我们还去城里酒楼吃好吃的好不好~”
“你啊，说多少次了，五谷杂粮少吃，修行之人当辟谷清心寡欲……”敖莺边说边捏捏敖念的脸颊，她这堂妹是长得皓月清辉，性格却古灵精怪，在修行一事上也不是没有尽心，就是这口腹之欲，说千八百回了，老是不改。
敖念抱着她一只胳膊就靠上去，跟敖莺接触快十年了，虽说堂姐也不是天天见面，可对比家里那位王姐，堂姐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真清心寡欲连修行都不修了吧，修行不就是因为有想要得道成仙，位列仙班有还想成神的欲望吗？所以，都是欲望，吃吃吃也不算什么嘛~”
敖莺被说的直笑：“就你歪理最多……先说好啊，我可没人间的银两，你要吃吃喝喝只能自己出钱啊。”
“哇，我看起来像是要姐姐给我买吃买喝的人嘛？”敖念一拍胸脯，结果用力过大拍的自己咳嗽两声，这下是真把敖莺逗乐了，笑声清脆又悦耳，看得敖念也有些呆愣：“阿姐，你笑起来好好看，比王兄都好看了！”
“这话你可千万别说给他听。”敖莺虽然也觉得有些怪异，但的确察觉到了，敖玉对敖念颇为看重，“要让他听到了你夸我比他好看，一准觉得吃味儿。”
“才不会呢！”敖念压根儿不信，笑得摇头晃脑的朝前跑两步；“毕竟莺莺姐虽然更好看，但我更喜欢王兄啊~”
那烟紫色的裙裾在雪上如同绽开的幽昙，少女皓月清辉的容颜便是娇嫩的花蕊，敖莺便是同为女子也看得心尖一颤，只觉得满天繁星都在念念眼中，一眼望进就沉溺其中。
这也就难怪敖玉会多疼爱这个妹妹一些了……敖莺一瞬就透彻的懂了，家里有个这样的娇滴滴小妹，换了自己也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她们特地绕开了凡人的军队，到达祭天台时也使了隐身术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就躲在祭台一角看着那些侍女把供品之类的摆盘好，像是祭天神官的人捧着一卷竹简站到台前，抑扬顿挫的宣读着祭天誓词。
“莺莺姐，凡人的帝王为什么要这么拔山涉水的来泰山封禅，他已经是帝王了，这么特地跑过来上告天听有什么意义吗？”敖念觉得这简直是劳民伤财还奔波辛苦，就为了这么大阵仗地告诉玉帝一声‘大佬你看小弟我在下边当皇帝啦’有什么意思吗？
敖莺其实也怪看不懂的，你人间帝王非要跑来跟玉帝告一声，又没啥好处，还耗费那么多精力财力……就，就搏一个场面有什么意义呢？
“……可能是觉得，跟玉帝打个招呼，能被玉帝庇佑？”敖莺也只能这么猜测了。
敖念毫不犹豫的翻白眼了：“那我还跟玉帝面对面招呼过呢，也没见玉帝对我特别关照一下。”
“你想玉帝怎么关照你？”敖莺觉得这孩子真是逗。
“比如赐我几个愿望，又或者赏我免天劫直接成为上神？”敖念这张口就来，说得敖莺笑得直不起腰来：“念念，你可真是异想天开！”
“唉……没办法，我修炼真的太难受了。”敖念觉得把自己也够勤奋了，除了口腹之欲是在戒不掉，她为修炼就差没刨开胸膛让上天看看她的决心了，奈何就是修为增长缓慢，就跟蜗牛一样的速度，这让她觉得自己要猴年马月才能变得强大，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在天庭有一席之地啊
“……修炼之事一看机缘，二看天赋，三看勤奋，你空有勤奋没有天赋机缘，自然比旁人要慢些。”敖莺对这个是真没法安慰她，只能爱莫能助地摸摸她的脑袋道：“慢慢来，龙族纵使不渡天劫，寿命也有千年，总会有起色的。”
“那要是一千年我也没变化呢？”义父义母哪能等那么久，阿爸就更加了……敖念心里酸酸的，又不好说明白这些事，王兄说过，义父义母身份尴尬，若是轻易道出，父王从来眼里揉不得沙子，只怕会把她直接关进龙冢用永不释放，那到时还有谁能去救他们。
敖莺嗤笑一声，揪一下敖念的小脸蛋儿，笑着道：“想那么多干什么，玉儿这么疼你，总会想办法让你修炼有所得的，在不行我就去求观音大士赏你几滴九曜玉露。”
敖念就又抱住她笑嘻嘻的道：“莺莺姐真好~嘿嘿嘿！”
那边人间的帝王接下了竹简，神情庄重的一手举起竹简转过身，祭台下文武百官齐齐跪倒，帝王再一拔出腰间佩剑直至天际，于是万千士兵振臂高呼万岁。
这所谓的封禅也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好在等会就要去吃好吃的了，敖念还是很开心来这一趟的。
虽说每年龙王祭都会上岸，可也仅限于那个小城镇，敖念还是头一次倒比那里更大的城市中，这街道就比那的道路宽敞许多，酒楼茶楼布庄更多种样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的，来往的行人穿着打扮也比小城镇的多样，绫罗绸缎什么样的都有。
敖念看着新奇，一会拉着敖莺买两根绣着喜上眉梢（喜鹊站在梅花枝头）的发带，一会又去成衣店里扒拉一身豆绿色打底滚着姜黄豆黄绣边的直裾长袍，换一身打扮出来虽说没了仙风皓月的高雅，却也是春闹枝头的活泼可爱。
两姐妹有说有笑的在街上走着，不少行人都忍不住投以目光，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两个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子，稍有胆大者还意图上前拜见一番。
“二位姑娘留步。”从旁走出一男子，身后跟着一小厮，穿着倒也端庄，举止也不算逾越；“在下见二位自城外来，不知是来寻亲还是游玩，若是寻亲在下可派人帮忙，若是游玩亦可陪同二位一起。”
敖念张那么大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只会愣愣的看着敖莺，到时敖莺当年热衷到凡间寻欢作乐经历过不少，便礼貌笑笑道：“不敢劳烦公子，就此别过。”
这男子道也确实是公子，被拒绝也不红脸，只立刻让开了路，待到敖莺敖念走远一些，才偏头交代小厮：“派人跟上去瞧瞧是哪家的姑娘。”
有一就有二，其后一路总有人来自告奋勇，不过大城市里少有那些胆大妄为的，被拒绝就麻溜的滚走，完全没有说厚着脸皮缠着不放的——当然，敖莺觉得是因为正好帝王就在附近山上封禅，所以平时就算是胆敢强抢民女的人，现在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好容易找到看得顺眼的酒楼进去，刚坐下就有人蹭过来要拼桌，敖念左看看右看看，她们进门前还有不少空着的大堂，就这么一转眼全坐满人了。
敖莺心里知道是这公子的招数，心里厌烦得很，不过碍于天规天条没有直接动手，保持微笑地招来小二：“来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