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事情的發生都有前兆, 譬如上班對在廚房遇到的周街講早上好, 他面對面站著, 僅相隔10厘米, 似笑非笑的看著你身後, 就是不應你; 譬如因為換培訓房間要換座位, 趙酒被解僱前坐在溫英英及鄧樓之間, 右邊的溫英英正在教趙酒功課,左邊的鄧樓也在幫他, 鄧樓打開水樽飲水, 坐在他對面的陳阿民, 因為不經意看到他們幫趙酒, 剛好對上鄧樓抬頭飲水的眼睛, 這種眼神, 陰森到可怕, 他竟連飲水都陰森地盯著陳阿民, 恰好對上陳阿民的眼睛仍然不移開, 毫無顧忌地維持著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這已不止是無禮, 他的眼神帶有威脅; 譬如趙酒被解僱那日退出群組, 鄧樓在群組中說兩個怪人中的一個終於走了, 另一個怪人是誰陳阿民還在群組中, 仍有機會看到這訊息, 可他就是無所顧忌; 譬如趙酒被解僱那日, 他們一起吃午餐拍大合照放上網, 成為群組的代表頭像, 似乎約好一樣, 所有來自群體的壓力, 從此開始, 輪流地欺凌, 在他們看來自己只是欺凌了一兩次, 在陳阿民的角度, 卻是受到十幾人輪流地蹂躪, 幾乎每一個, 輪流地作惡...... 只是沒想到他們無顧忌到這種地步, 試用期未過` 還在公司的範圍內`有舊人的眼睛看著的情況下, 公開地欺凌, 大聲排擠欺凌就坐旁邊的陳阿民......算定他不敢反抗無人幫只是就算被害者勢單力薄, 施害者的良心`修養及同理心呢人人坐這裡都是需要一份工, 受到這樣欺凌的人, 如何安然坐下去為什麼等工作的人, 在沒仇恨的情況下, 不將他人的工作逼到辭掉不停手 難道需要工作的心理他們沒經歷過他們年輕還不需養家, 陳阿民卻需要供養老母, 年紀又不及他們年輕有選擇, 這份工作的重要性, 比起他們每一個更甚, 但他們就這樣無情地, 將他可以依靠的最後一根稻草狠狠親手拔掉, 要讓他狼狽不堪地辭職, 之後和老母是什麼下場, 不理. 言語一日比一日過份, 演變到無所顧忌公開羞辱的地步, 陳阿民無臉逗留, 又無路可走, 可以預測地, 走上絕路.
陳阿民在床上睜開眼, 仍然未能理解他明明墮下, 為什麼睜眼是躺在自己床上
上班的閙鍾響起, 他剛經歷過死別, 雖然僥倖地似乎還活著, 可是不想回去公司面對那班人, 這班新人是此生他面對過的最狠毒的一個群體, 在他人生最緊迫的階段. 惡人成群, 似乎被賜予無上勇氣, 無所避忌地, 作惡.
但不上班就沒錢, 陳阿民既然活著, 於是無奈地穿衣, 上班.
回到公司, 成班人坐在休息室, 陳阿民走進去, 奇蹟地, 坐在沙發上的劉國國, 竟然拍拍身邊的沙發, 對陳阿民說:\"坐.\" 陳阿民莫名其妙地坐下, 眼角餘光看見坐對面椅上低頭看手機的溫英英, 正迅速地抬眼看了下劉國國. 這是很奇怪的跡象. 氣氛很詭異. 像是一夜之間, 事情有改變.
陳阿民覺得, 難道是遇上熱心的田螺姑娘的幫忙
他們不公開排擠, 陳阿民又可以呆下去. 新的星期開始, 新一批的舊人下來指導, 之前有個大聲批評嚴鳳的舊人, 再也沒下來過. 這一次, 作為培訓員的呂小姐也下來了, 她上完培訓課, 新人們轉到6樓時, 她就沒再出現過, 但不代表她的影響消失. 這一次她下樓, 似乎很不高興. 和陳阿民說話的, 或者愿意搭理陳阿民的, 她不理睬. 新人在需要指導時, 舊人卻不肯指導, 新人會是什麼結局 就這樣讓陳阿民鬆一口氣的`以為可講話的那個\"新朋友\", 不再和陳阿民講話.
這星期開始打出電話, 實戰場地地和客人交談, 索取信用卡資料, 去支付他們要求服務的費用. 一講電話, 證明陳阿民也有可圈可點之處, 證明他們之前講\"有這種缺點怎能做下去\"的說法是錯的. 他們很多人講電話的聲音小到聽不見, 平時的高談闊論一到打電話給客人就變到像講腹語, 周街的聲音反而聽見, 上氣不接下氣地, 隔幾個位子傳來, 還模仿著陳阿民和客人講的一句話, 每一個電話他都要模仿這一句. 他吃飯時的呼吸很沉重, 走路腳跟不碰地, 如今一講電話, 居然還上氣不接下氣, 而他上一份工作就是要打電話推銷, 這樣奇怪, 陳阿民推測他的健康有問題, 只是這樣的人應對其他健康有問題的人抱有同情, 他卻不然, 踩出一腳又一腳.
劉國國似乎意外陳阿民能講電話, 似乎有點悔意.
培訓來到實戰, 不斷遇到新問題, 陳阿民問呂小姐問題, 她有時會越叫越走, 要叫多幾次. 最可怕是講電話中, 臨時發現有機票的機場稅需要人手減少, 於是要進入一個畫面輸入不同程式去減不同金額的稅, 呂小姐竟然教了一半, 沒其他人叫她的情況下轉身就走, 陳阿民打出的電話還未收線, 客人還在電話的另一端, 正聽著音樂等待, 她這一走, 嚇壞陳阿民, 幾乎轉身想扯住呂小姐, 因為沒舊人指導, 這程式不可能瞬間領會及單獨完成, 那麼客人怎麼辦呢就算不喜歡陳阿民, 怎能這樣對待客人陳阿民以前的經驗, 都覺得是讓客人行先, 處理好客人事務, 其他的私下再講. 呂小姐竟利用客人等待, 去讓陳阿民遭遇逃不掉的危機. 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是剛好一個職稱中有資深兩字的鄧小姐下樓, 就站在呂小姐的身後聽, 呂小姐轉身走時可能沒看到她, 她即刻接口, 教陳阿民輸入餘下程式, 事件才解決.陳阿民有點害怕, 如果事件再一次發生, 而又再不能好運地遇到鄧小姐之類的資深員工下樓, 要怎麼辦好但似乎呂小姐受到訓誡, 之後每一次詢問, 她都會問句你的客人收線了嗎但不能在這裡為難, 她又開始新一樣的玩法, 就是向現場指導的之前未見過陳阿民的另兩個舊人, 灌輸陳阿民什麼都問的想法, 似乎要讓她們覺得陳阿民水平低下, 這種什麼都問的人怎能允許做下去呢! 她嘆息著, 對這舊人挑撥:\"可惜啦有人說請誰是公司決定, 不到我們決定.\" 好像以前請誰不請誰, 原是她的權力. 如今她失去這權力, 公司錯了. 她又對舊人嘆息:\"這社會是這樣的啦, 他們怎會對事不對人!\" 好像她就是對事不對人, 嘆息得比誰都大聲.
公司權力下放, 請不請哪個新員工, 變成培訓者的權力. 新人的效忠對象, 從對公司, 變成對培訓者. 可為什麼第一個培訓者`真正培訓部的員工蒙老師, 為什麼又沒有濫用這權力, 去為難新員工是因為他年紀更大, 經歷的事情多了, 愿意成全新員工他是盡力幫助新員工, 做好新人帶路人的角色, 相比呂小姐, 這是自己動口煽動他人動手的人物, 最愛的是自己扮好人, 去或明或暗地鼓動欺凌行為發生.
周街搶著給呂小姐的水杯倒水. 呂小姐很喜歡他, 常常稱讚他, 還安排他有時不必打電話, 另有一些任務, 只需使用電腦操作.
坐在陳阿民旁邊的劉環, 會和陳阿民講笑及談論工作遇到的問題, 這才是正常工作環境, 陳阿民很高興. 於是, 一次劉環打電話給客人, 遇到問題向呂小姐求助時, 呂小姐再次上演越叫越走, 新員工的客戶還在電話中等待, 這培訓者卻不肯即時指導, 走得遠遠且不給原因......劉環又尷尬又緊張. 第二日陳阿民上班, 在茶水房見到排隊倒開水的劉環, 講早上好, 劉環頂著黑眼圈, 當沒聽見. 陳阿民以前都覺得早上應和人道早安, 這是禮貌呢, 但在這公司, 一再碰壁, 有人聽到早安, 竟當沒聽到. 道早安的人該有多難堪! 這種禮貌回應, 令陳阿民驚嘆.
陳阿民和劉環編在一個時間段吃午飯, 本來是一起去吃, 因呂小姐故意不理劉環, 陳阿民覺得她受到自己連累, 心有歉意.這時另一新人黎鄉日日搶著要和陳阿民調吃飯時間, 她要和劉環吃. 陳阿民就隨她了. 或者離自己遠一點, 劉環的試用期能過得順利點. 黎鄉聲線甜到令人有點起雞皮, 大家若以為人如聲甜就錯了. 曾經陳阿民受公開排擠時, 她就是施暴者之一, 當時受了委屈的陳阿民, 走入茶水房, 她看著陳阿民的樣子, 誇張地對另一新人大叫一聲:\"嘩.\" 陳阿民再次無地自容. 這些人以為自己是演員, 正上演令人喜愛的節目為什麼要大聲驚叫\"嘩\"引人註目她的學歷似乎最高, 可是禮貌程度, 並沒跟隨學歷向上伸展. 他們比賽著哪個更無禮. 修養 跟他們沒關係. 她很受呂小姐寵愛, 性格有點像, 似乎都是喜歡做動口的精人不做動手的笨人的一類人物, 專研究怎樣煽動他人去欺凌另一個. 她和呂小姐經常約一起吃飯, 大概吃飯時受到神的啟示, 日日都要求和陳阿民調時間, 她要和劉環吃. 或者另有原因是她想扮大家姐, 但其他新人沒當她是, 她只能緊緊拖住劉環. 連吃飯都這樣緊張和誰吃, 這種生活該有多緊張! 但這只是陳阿民的私下想法, 和正確的人一起吃飯這策略是有效的, 劉環很快回復呂小姐的青睞. 她們三個或者還有誰, 一起吃. 直至有日陳阿民在黎鄉又要求調吃飯時間時, 不勝其擾, 說不如以後都你和她一起吃, 就不必日日調了, 她馬上趁著呂小姐身邊圍著幾個新人談話時, 走過去當眾報告這消息, 呂小姐耐人尋味地看著她, 嗔怪的表情想讓人忽視都不行, 似乎她們有不便說出的共識, 關係非常親密. 她答應了, 說不過下個星期可能吃飯時間又改, 到時你們需要再要求. 新人們圍坐她身邊, 陳阿民原本想參與她們的談話, 問正談論著隱形眼鏡的廖麗麗近視多少度, 她不答. 陳阿民有點領悟, 當眾被人搶走飯腳的事, 可能又被小看了. 大家看到風向, 再度不和陳阿民講話.
田螺姑娘千年的法力, 對上現代講話軟聲細氣的老妖, 要碰壁了. 培訓者製造銅牆鐵壁, 將新員工蓄意地孤立, 陳大民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