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1 / 2）

我说过我家曾养过两三只狗。

如果要问为什么我如此爱这些狗，却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我想说原因其实很简单。小升初的那年高烧让我忘掉了许多事，包括关于一只黄色小土狗的事。

昏迷后的虚无梦境让我重拾了有关这条小土狗的故事。

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我，陈明易，这辈子养过三只狗，两只泰迪和一只不起眼的混种小土狗。

泰迪是我妈从她朋友那儿抱的，小土狗却是我在外面捡的。

我小时候住在一个上世纪建成的居民楼里。等我到了要上初中的年纪时，楼道里的灯已经罢工许久了，肮脏的墙面随时随地会掉下一块皮。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那里。虽然永远黑漆漆的，但门口总是围着一群老爷爷老太太在唠家常。我每次下楼出去玩，经过他们时，他们都会笑着朝我招手，问我吃不吃瓜子。

那时候我最爱干的事是在小区里探险。小区里有哪些不为人知的小径、哪块游乐设施的人最少等等我全知道。偶尔我会和小区里的其他孩子玩在一块儿，不过我不喜欢他们看见只蚂蚱就畏畏缩缩、一惊一乍的模样。后来我就脱团了，成了一个独自探险的战士。

我是在小区西边的栅栏边儿找到那只叫阿黄的小土狗的。

阿黄那时候只是一小只的无助幼崽。我见到它的时候，它身边也没只母狗守着。它嗯哼哼地叫，声音稚嫩而无助。

那会儿我们小区总会有些鬼鬼祟祟的狗贩子。我瞄到阿黄身边有几条暗红的血迹，猜着它的父母大概就是被狗贩子打残了、拉走了吧。我想想那几天每晚都能听到的犬吠声，悠长哀怨，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看着眼前的小狗崽，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怜惜。

但我知道我妈再爱狗，也不会让一只土狗进我们家的门。

于是我开始每天来来回回地在家或者小卖铺和小区边缘奔波。我妈知道我野惯了，很少过问我的去处。我就是偷拿一些零嘴出去，她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把一只快饿死的狗崽子喂成了这一片最壮的狗霸王。

我怕狗霸王露宿风头会容易生病，也想过在楼道里给它搭一个家。不过狗霸王生性自由洒脱，怎么也不肯光顾我用纸板给它搭的寒酸小屋，每天就可劲儿地在小区的草地上和其它母狗你追我赶，累了就直接趴下休息了事。

我喜欢没有被人驯化的狗霸王。

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天狗霸王失踪了。

我以为是那群丧心病狂的狗贩子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于是一边咒骂一边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顺着一幢幢居民楼找过去。我从中午找到黄昏，手里的火腿肠被我捏出了个奇怪模样。我恨不得蹲下来嚎啕大哭，以此祭奠我最爱的狗霸王阿黄。

我爱阿黄胜过那两只每天只会撒娇的泰迪。

也许我下辈子想成为的就是阿黄，想像它一样从未被驯化，永远自在地追寻自己的自由。

阿黄最后还是被我找到了，不过找到的阿黄已经是滩濒死的血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