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1 / 2）

等朝骁打的车在破旧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到了程卓家楼下。

他就看见程卓手里提着一个他打工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无纺布袋子走过来。朝骁都还没来得及下车，无纺布袋子就被程卓丢进了车座，“回去吧，这不好打车。开学见。”说完掉头就走了。

司机抱怨了一句，“这么窄的路，我都没法掉头出去。”

朝骁看了一下程卓走进去的居民楼，大约是他见过的最老最破的居民楼。三层的红砖楼。楼道口连防盗门都没有，楼道黑洞洞的。程卓穿着那件宽松的卡其色羽绒服走进去，就像是被吞进了怪物嘴里。

他嘀咕了一声，“这楼得多老。”

“这种红砖楼怕是刚解放那会盖的吧。估计里面还是筒子楼。”司机已经放弃了掉头，看着倒车镜，把车倒出去。

“筒子楼？”朝骁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如果真是，那这楼过几年估计就能收门票，给人参观了。”司机废了老半天的劲终于把车从坑洼的小道上倒了出去，“你同学说的不错，你要在这叫车，估计得加价，也不一定能叫到。”

“为什么？”

“没看见吗，这要接个人得多难。要是人难缠，不愿意去路上等着，车子开进来，倒出去。路又窄。磕着碰着划着了，还得自己掏钱修不是。除非你这样叫车的，系统自动派单到我这的，要不我也不会来。”司机一通抱怨。

“这是什么地方？”朝骁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城市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这儿其实还算是市区。并不是多偏远的地方。

“这儿，几十年前挺好的。都是工厂。那会来了好多上海的工人支援建厂搞工业。你看到的楼，都是那会建的。那会这一块应该是城区最有钱的地方了吧。现在不行了，工厂都倒闭了，工人都下岗了，上海人能回去的都回了。这里就是最穷的地方。”

朝骁问，“怎么不拆了重新盖新楼？”

司机笑出声来，“这里的人倒是想。做梦都想吧。但是谁敢来拆呢。”

司机终于把车子开上了大马路，大约是心情好了，叨叨叨地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别说真拆，就算是露出一点风声有人敢拆这里，保证第二天就有人去房地产公司要钱去。估计还是扛着国旗去的那种。大约还得提着一箱子汽油。”

“干嘛？”

“要钱不要命的钉子户，了解一下。”

朝骁心里又不太自在了。不管再怎么看不惯程卓，不可否认他也是个优秀的人。这么个优秀的人，却猫在这种地方。让他不太舒服。

怪不得拼命打工，自嘲自己真的穷，在这种地方，也就难怪了。

司机继续逼逼叨叨地说，“这里住的都是以前工厂的下岗工人。人下岗了，有本事赚钱的，都搬走了。现在还住在里面的，你想想都是些什么人。我看你是个有钱人家的，你是没法想象住在里面的那些人为了钱都能做什么。刚那是你同学吧？”

朝骁“嗯”了一声。

“哎——可惜了。”司机叹了一口气。

朝骁也不知道突然的有点莫名其妙的恼，“停车。”

“到地方还早着呢。”

“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