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诚布公(1 / 2)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念念不忘的一个书店。”说这话时周扬神色鲜明,仿佛看着的是一个宝物。
季盈秋震惊归震惊,可脑子还是很活络,笑着说:“你说你吧,不知道怎么想的,人家带对象回家都是挑几个景点看看,怎么到你这你就带我逛书店呢,嗯?”
“你不是不爬山吗,不喜欢?那我们出去吧。”说着他就要往外,看那神色竟像是认真的。
季盈秋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弟弟可怎么办哦,不管说什么他都信,于是就说:“宝贝你可真有意思,你带的地方我能说走就走吗?说说呗,你以前最爱缩在哪一块?”
周扬抓着他的胳膊朝前走,说:“往前走,有个角落很安静,被一排书挡住了,而且只有瘦子才能挤进去。”
“???那你确定现在的你还进的去?”
“试试。”
于是二人挤过一堆安静看书的人,就到了他的秘密基地,一到那里季盈秋就发现那里格外的亮,就听旁边的人说:“看右边,这里有个天窗,正好接着外面,等到春天的时候,边上就会围上一圈粉白的蔷薇花,今天天气好,等到下午四点多,阳光就会从这里洒进来,把这一排的书都打亮,总之,这种感觉我很喜欢。”
“求求您说点实际的吧,这里这么小,我们怎么进去?”他伸手比划了下,感觉这个宽度连半个他都塞不进去。
突然周扬过来拍了拍他的肚子,又拍了拍他的屁股,说:“你屁股不要那么翘,别当自己是美国队长,肚子吸一吸,就能进去了。”
季盈秋被他拍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瞪他:“宝贝,你突然这样对我动手动脚,我有点把持不住啊。”
周扬扭头左右看了看,突然歪着头在他嘴角啄了下,而后一本正经道:“快进去。”
季盈秋瞬间就一脸笑嘻嘻了:“能进能进!”说完他就吸腹收臀,虽说很费劲,可还是过去了,朝周扬招手道,“弟弟,来啊,这里头真挺大的!”
周扬毕竟是惯犯,经验丰富,而且比季盈秋瘦那么一点,轻易一挤就进去了,这会季盈秋已经在打量书柜上一溜的书了,发现都是一些比较边缘的书,很多名字他都没听过,他不想承认自己孤陋寡闻,于是就问周扬:“现在才2点,你不会想在这里看两个小时的书,等到4点,只为让我看一看这里的阳光吧?”
他摇了摇头,拉着季盈秋盘腿坐下,对他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想挑一个我最喜欢的地方。”
得,还挺有仪式感。
季盈秋看着他,他们前后都是被书本档的严严实实的书墙,只有右边开了一扇窗,所有人群的窃窃私语声、外头汽车鸣笛的声音、共享单车的铃声,都离他们很远,而他却觉得,在这么一个隐秘又安心的小地方,现在的周扬离他很近。
他握着周扬的手,轻声道:“宝贝你想和我说什么?”他突然有种预感,周扬说的这些,他可能都没和人提起过……
“我家里的事,我的事,林林总总,也许都是小事,但是就是想让你知道,省得你哪天又定上了半夜三点的闹钟。”说到最后周扬都笑了。
“嗨~你还没完了,我这不是想关心你嘛,当面问你,不是怕你脸皮薄嘛,万一把你说恼了又生我闷气怎么办?”
“嗯,我知道,所以才要告诉你。我……我有焦虑症,别瞪眼,放心,轻微的,多半时候我都不需要吃药控制,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癌症,就小时候一个独处的太多,可能求而不得的次数太多,渐渐的情绪就开始走偏,不过多半时候能自己控制,后面高中时候系统的治疗过一年,心理疏导一直也有断断续续的在做,现在挺好,真的
,你别不信,我已经有大半年没吃过药了,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脱离药物,正常生活了,更何况现在有你,我更不怕了。
“再说说我家的情况,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跟无父无母差不多,我妈和我没联系,应该说和她有关的人都和我没有联系,包括我外公外婆,这个怪我爸,不怪我,当然我也不怪我妈,听说她还有抑郁症,也不知道好点没,看起来我这焦虑症多半是祖传的,还好我对像是男的,也不用担心祸害给下一代了;然后就是我爸,怎么说呢,一直以来他对我都是放养,但是涉及到数学这一块的东西,他的手又伸的很长,就好比我当时转系,他就不同意,不过这也没关系,我认识他老师,也就是老狄,说实话,如果老狄再年轻点我说不定我能管他叫爸,想笑就笑,我又没让你憋着……
“老狄知道我家的情况,不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对我并没有多特殊,这点我特别感激他,他让我觉得,其实我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和我爸的关系基本没什么可说的,他这个人可能和世上90%的父亲不太一样,他是一个很注重个人感觉的人,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说一句他的原话你就大概能明白了,他说我和我妈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名词,而不是一种感觉,他可能没有多爱我,这么多年他护着我,可能也只是责任使然,现在他满世界出去玩了,我也觉得挺舒坦,和他的关系,我宁愿当朋友多一点,差不多就这么多了。
“然后我剩下的,就是你了。”
这一句分量极重,原本季盈秋一脑袋想法,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空气有些安静,而周扬却感觉很好,就像身上背着千斤重的东西,突然就被卸掉了一般,他对他,再也没有隐瞒了,微微翘着嘴角,如果不是本性沉稳,他说不定会哼起歌来,反倒是季盈秋,听完这一切后就哑巴了,于是周扬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话挺多的吗?”
季盈秋原本就听的神色纠结,这下就更纠结了,沮丧道:“……说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从哪说起,敢情您说的时候还怕我难过,都会讲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这个人,说这一切时,这么平淡,平淡的好像他们讨论的是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人生,而对过往种种痛苦只字不提,他都这么迁就他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眼看他这个坎似乎要过不去了,周扬想了想,说:“其实我完全可以跳过这些,和你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我没那么做,原因是觉得这些都是我人生的组成部分,我过的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你不要以你的标准来衡量我。”
季盈秋还是一副丧丧的脸,周扬说完刚才那番话就安静了,他在等他。
很快就听他问道:“你对他们没有期待,那你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