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芷（四）（2 / 2）

春竹一把踢开地上挡道的柴火，嫌弃地拍了拍沾落在衣裙上的飞灰，这可是她新得的衣裙，这个鬼地方倒好，直接给她弄脏了。

“喂，药煎好了没？”因着新衣裙被弄脏的烦闷，春竹的心情糟透了，语气也跟着不好。

白芷手摇蒲扇，并未搭理春竹。

“你敢无视我！？”春竹见状更是气愤，伸手去扯白芷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本姑娘现在心情不好，你给我注意点儿！”

白芷瞪着春竹，蒲扇对着她脸一扇，迷了她一脸的灰。春竹尖叫着揉搓双目，被白芷抓着手臂扔出了膳房。

“滚。”白芷立在膳房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抢功劳也得挑时候。”

白芷又哄着厨娘煮了一碗小米粥，待药煎好之时一同端到了高怀远屋内。

见刘轩依旧跪在原地不曾移动半分，白芷不禁凝眉，端起小米粥走到他身侧，安慰道：“他没事的，倒是你，已经很长时间未入食了。”

刘轩的眼里爬满了红血丝，面上尽显疲惫之色，白芷照着他的姿势跪下，舀起一勺小米粥，吹温，抵在他嘴唇上，威胁道：“你若不吃，我便让他永远醒不过来，让你在这里跪一辈子！”

刘轩合上双目，像是经历了千万的心理斗争，不情愿地张开嘴巴，将那勺小米粥吃进去，却是半分没嚼，直接咽了下去。

白芷虽不满意他的吃法，但总归是下肚了，也就没有出言纠正，吃到最后，一碗见底，白芷这才满意地起来，去取桌上汤药。

“别回头。”白芷将屋门合回，又对刘轩道。

白芷施法将那碗药汁在半空悬起，手臂不停交叉转动，忽慢忽快，竟是被她渐渐去了水分，将剩下的精华凝成一熏香大小的小块儿。白芷将这小块扔进了香薰炉子，刘轩问她：“这是什么？”

“驱寒。”白芷没有做太多的解释。

做好一切事情，白芷对刘轩道：“这熏香无病之人闻不得，我们到门外守着吧。”

刘轩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刘轩与白芷坐在屋外的石阶，又觉十分尴尬，便先开口先说道：“没想到姑娘年纪尚小，医术却如此了得。”

白芷意味深长地一笑，故意问他：“那我单瞧着有多大？”

“姑娘芳龄，刘轩不敢随意揣测。”刘轩避而不答。

白芷手撑着脑袋，指尖在脸颊点了点，又笑道：“其实我已经两万岁了呢。”

刘轩只当白芷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惊讶或是当真。白芷也当是玩笑，一笑带过：“你看，你自己不愿猜，我说了你又不信，真真是矛盾得很。”

对此等无赖之论，刘轩无言反驳，唯有沉默。

“你瞧，一天又过去了呢，”白芷抬眸望着满天繁星，感叹道，“人间的一天，真是过得好快啊。”

“挺好的。”刘轩也和她一起抬头，望着天上明月繁星。

“看见那条长长的银色带子了吗？”白芷伸长手臂，指划天空，“那是银河，织女在这一头，牛郎在那一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一年一见面，也真是等得够呛。”白芷啧啧了两声，“也真是可怜了一对有情人啊。”

刘轩见白芷真的在认真感伤，问她：“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故事？”

“民间不是也有流传吗？”白芷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件天宫的老古董，“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我不信这些。”

刘轩无意间与白芷相互对视，她的眼睛有着耀眼的光芒，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是银河照进了她的双眼，还是她的双眼装进了银河。

他又道：“但你说的，我信。”

白芷又笑了，弯起的眉眼揉碎了银河，洒在了他的心口，将他整个颗心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