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完)(1 / 2)
椒涂转头:“谢公子?”此时的谢亭,比之几年前,长高了,也沉敛了许多。
谢亭接过摊主包好的首饰,放到她手里,才道:“朝华,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牵起她,手上力道温柔:“先上马车,我们再谈。”
“等等……”
谢亭停下。“怎么了?”
“谢公子,能在这里碰上你我很开心,不过我今日已经约好了船家,恐怕没那么多叙旧的时间。”
谢亭微微笑:“说几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吗?”他揽住椒涂的腰,低声道:“得罪了。”就轻巧地把她带上马车,椒涂惊讶:“你习武了?”
“这几年,你错过了很多事情。”
不得已,椒涂只能跟着他到马车里。
谢亭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以前那个通透的少年,现在却被覆上了一层轻纱,变得朦胧起来。
谢亭和她道:“实不相瞒,某有件事想请顾姑娘帮个忙。”
她挑眉:“哦?什么事?”
“这几年朝廷魔教兴风作浪,朝廷一直在向重晔招安,只是他拒不见使者。这样下去,于民于国都不是一件好事,也只会任由魔教的势力越来越大。”
“那……我能帮上什么?”
“我这里有个计策,不知道顾姑娘愿不愿意答应?”
“什么计策?”
他淡笑:“顾姑娘,不知道秦王妃的身份,你愿不愿意接受?”见她似乎要拒绝,谢亭道:“顾姑娘放心,只是名义上的。某只是希望顾姑娘能以王妃的身份出面和魔教交涉,我想重晔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椒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心里对八哥大喊:“八哥,这小子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可爱了。”谢亭明显是想用她来牵制住重晔。
她只好道:“可是重晔现在未必对我有情。”
“顾姑娘,你太小看自己了。”
“那为何非要是秦王妃呢?”
他笑道:“因为你只能做我的王妃。”
桓唐秦王,桓亭。
“‘谢’是我母姓,先前迫不得已对你隐瞒,”他执起椒涂的一只手,“朝华,你能原谅我吗?”
她抽回手:“招安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谢亭神色不变:“封他做个异姓王。”
椒涂笑起来:“好,我答应你。”实际上,这笑是什么意思,只有她自己明白。
谢亭眼眸有些深沉:“朝华,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她笑得没心没肺:“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嘛。”
于是三月后,朝廷又一次派出使臣,前赴留山谈判。重晔那边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以为然。此时会议桌上,右护法看了看半老徐娘的左护法:“听说这次来谈判的是个女人呢。朝廷是没人了吗?居然派个女人来?”
左护法是个面容端庄的女人,许是为了突显威严,她眉毛画得很浓,英气十足,也不苟言笑。她眼风扫过去:“女人,也一样能压你半招。”
右护法没再吭声。重晔并不打算应付那些人,他和以往一样,打算让他们白跑一趟。左护法这次却颇有些不同意见:“听说这次来的是秦王妃,嫁入皇家前也是江湖儿女,我倒觉得是个奇女子,很想见她一面。”
重晔嗤笑:“哦?桓亭娶妻了?”
左护法点头,拿出一份文书,觑了下重晔的脸色:“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听人说这秦王妃姓顾。她派人送来文书一封。不过我看她的意思,倒是并非完全代表官方接触。”
重晔漠不关心的表情一顿:“姓顾?”
右护法是个莽汉,平日大大咧咧。他哈哈大笑:“尊上,您和顾姓女还真是有缘啊。之前差点成为我教夫人的女子不也姓顾,叫什么来?”
重晔表情变得阴沉。
“毒娘,立即去安排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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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春日晴好,惠风和畅,椒涂盛装出了驿馆。桓亭在窗边背手看着她的马车走远,深知他心思的侍卫狄靖道:“殿下,您就这么放心让王妃一人前去?不是说王妃从前和重晔……”
桓亭转头,面无表情:“狄靖,这话不该你说。”
狄靖低头:“是,属下知错。”
桓亭转着手里的茶杯,口气淡淡:“朝华对重晔,可能淡到连你我都要惊讶。”
……
话说椒涂一路到了地方。有人引他们至一处画楼,楼上应该是看风景极佳的位置。在楼下,魔教的人拦住她身边的侍从:“我们教主说了,只请秦王妃一人上去。”
“这怎么能行!我们得保证王妃的安全!”
椒涂对侍从笑道:“不必不必,你们忘了我连你们殿下都打得过?我自己上去就成。”
于是她就一人上去。上面是个观景的小亭阁,可一览其下风景。一个人背对着她,凭靠在阑干上。
“别来无恙啊,重晔。”
重晔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僵。他没有转身,却低头讥讽:“顾朝华?还是应该叫你秦王妃?”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朝廷派我来劝你归降。”
他终于转身,看到她华服细妆,颇有些痴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现在是秦王妃……”
重晔抱住她:“不,你是我的妻,我们差一点就拜堂了的!桓亭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计较往事。”
她一掌拍出,重晔毫无预料。他退后几步,咽下喉中腥甜,看着椒涂眉眼冷淡。“顾朝华,你真好,真好!”
“重晔,这不是你我之间的事,别把这件事感情化。”
他嘲讽:“不是你我之间的事?他们特意让你来,不就是指望打感情牌吗?现在你跟我说,让我抛却感情来谈事?”他笑起来:“好啊,那么不谈感情,归降的事,不可能!”
“朝廷允诺你做异姓王,其他人也都会进行封赏。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你们尚教出身都不好,都是为了活命才入的尚教,如今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为什么拒绝?”
“我们尚教自由自在,恣意潇洒,凭什么要做桓氏走狗,从此小心翼翼过活?金银财宝,他桓氏有,我们也有!我们只做自己的主人,封的王,我不稀罕!”他痴痴抚上椒涂容颜:“不过,我倒是的确少了一件珍宝。如果你肯留下……”
她冷眼:“我向来不做这种买卖。”
他冷笑:“你倒真是绝情。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尽量帮你和朝廷争取。”
“我说了,除了你,免谈!”
她忽然低头猛咳,袖中的手帕虽很快收起来,却还是被重晔看到了上面的几点血迹。
他眉头皱得极深:“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
重晔厉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她侧首,眼中泪光点点:“重晔,其实他们给我下了蛊,若是我没有在十日内劝你归降,这蛊便会发作。”她颤抖着身子,闭上眼:“我会……我会……”
“你会怎样?”
“噬心而死。”
重晔紧紧盯着她:“顾朝华,你是不是在骗我?桓亭和我抱着同样的心思,我不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
她看着重晔,苦涩一笑:“罢了,你不信,我就不必在这自取其辱了。”
八哥:名演技。
良久,他道:“你让我想想。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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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对招降一事一向分为两派:一派以左护法梅落为代表的主和派,一派以右护法金蟆为代表的主战派,双方各不相让。重晔表露出想要归顺朝廷的想法,第一个不干的就是金蟆。
“尊上,你还年轻,焉知朝廷不会背信弃义,秋后算账?何况我们这样的,归顺了也不光彩,怕会吃尽窝囊气!尊上,你该不会是受了姓顾的小妖妇的挑拨吧?她上次弃你而去,如今你难道还要受她迷惑?”
重晔起身道:“我意已决。”
金蟆抽出大刀,砍断一块桌角。“他娘的,我去杀了那妖妇!”
重晔一掌拍向他:“你若敢轻举妄动,我不会饶你。”
金蟆阴沉地看着重晔离开的身影,梅落笑着拍拍金蟆的肩:“金老头,改改你这暴脾气吧,尊上的决定,可容不得反驳。”
金蟆压着眸:“教主他,太年轻气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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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椒涂站在露台上,夜色一片鸦黑。重晔从身后圈住她,压住她的抵抗:“就让我这么抱抱你。”他埋首于她颈间:“你知道,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一开始,我极其愤怒,一心想要找到你把你囚禁于暗室,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不敢跑;可是慢慢的,我只想要能见到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原谅了。”
“你是秦王妃,那也没关系。”他的手从她腹间摸着向上,在半途被椒涂拿住。重晔低声问:“桓亭,能满足得了你吗?”
“不关你的事。”
他按着她的腰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不留一丝缝隙。他在耳边道:“华儿,你是我的。”
就在这时,下面忽然传来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重晔问外面:“怎么回事?”
“尊上……啊!”
外面一声大笑,随即金蟆就闯进来:“重晔,你这教主,今天该做到头了!”
重晔凝视着他:“金蟆,你这是要造反?”
金蟆大吐一口唾沫:“我呸!被女人玩弄心智的小儿!你愿意吃朝廷给的饴糖,老子可不稀罕!”他露出大牙一笑:“秦王妃,今日兄弟们会好好款待你,决不让你空虚寂寞。”
重晔眼神一狠:“金蟆,我看你是找死!”
金蟆高声道:“重晔,你的人,都被我控制住了。今日就是我教易主之日!”他说完提刀来战。
金蟆是历经两任教主的元老,不过他虽资历高,但修为在梅落之下半头,面对重晔,自然也是很吃力。
金蟆玩了个心眼,用出他的看家本领“老蟾黑手”隔空打向椒涂,重晔面色一变,袖风扫断这一掌,却被金蟆暗算正着。重晔的千金梭刺穿金蟆的琵琶骨,两人都倒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