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远(1 / 2)
左思若做了一夜的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个高一新生,穿着作训服在操场练习正不走,汗水一滴一滴滚落,他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突然,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跤,他摔在地上,教官让他去休息。画面一转,他跑到校园的一截墙下,仰望高高的墙体,以及墙体上环绕的铁丝网,四周有站岗执勤的教官,身上挎着冲锋枪在碉堡上站军姿。晃神间,背后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左思若转头,正好看见白子跃和陆千衡,就像左思若第一见面时一样,白子跃嘴不停地说着,陆千衡穿着一件迷彩背心,手里拿着外套。梦里的三个人好像有十足的默契,彼此间未说一句,却相互帮忙爬上围墙,白子跃掏出一把半人高的钳子,将铁丝网一根根剪掉。站岗的教官们木讷无神地看着他们,就像田里的稻草人,空有其形。左思若正心神激荡,准备摆脱桎梏,拥抱自由之时,却看见父亲站在前方,眼神哀伤。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一样哀伤的眼神。
左右为难之际,闹钟响了。
左思若全身酸痛不已,他睁着眼睛望了会儿天花板,直到闹钟响第二遍,他才从被子里慢吞吞地爬起,摁掉闹钟。
在头浸入沁凉的水之后,他做了个决定,以后不主动联系白子跃和陆千衡。
星期天的早餐全家人皆在席位,餐桌上只有杯碟碰撞之声。
左思若闷着头喝粥,筷子只敢伸向面前的一叠咸菜。左家的早餐再怎么丰盛,他。
刚吃完饭,左远谦带着左思弘、左思修两兄弟去了公司,李彩嘉也约了三五好友去做美容。
左思若将他们送出门去,直到轿车融入远方的一片晨雾才将视线收回。
他本想着溜回二楼自己的房间,但他刚走到楼梯口,管家从客厅里拐出来,客气疏离地请他去书房。
左思若记忆中,管家一直这样子,和谁的关系都不亲近,倒引得左老爷子青眼有加。
“爷爷。”左思若低眉顺眼地问好。
“坐下吧。”左老爷子转着手中的玲珑茶杯,沉声道。他冷眼瞧左思若坐下,又问:“白子跃是谁?是城东白家的小辈儿吗?”
白子跃不吭声。
管家为左老爷子续上一杯茶水,微笑道:“是的,不过是私生子,一直在外养着。”
左老爷子眉头微皱:“白家真是要没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往家里领。”
白子跃当下觉得如芒在背,他也是爷爷口中“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听说他和陆家的公子玩得不错。”管家又说。
左老爷子放下嘴边的茶杯,惊诧道:“陆家?”
“还有哪个陆家?”管家轻声道。
听到这里,左思若忍不住抬眼看管家,没想到闷葫芦性子的管家竟知道这么多八卦?怨不得这么得老爷子器重。
“你以后别跟他们扯上关系!你不是爱学习吗?顾好自己的学习就得了,少跟别人打交道。”左老爷子稍一停顿,又补上句,“你和他们在一起会吃大亏。”
左思若乖巧地点点头。
左老爷子眯了眯。”
左思若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在家人接二连三的劝说下,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见多识广的爸爸和爷爷说白子跃心机深沉,也许真是他识人不清。
可心中的烦躁依旧无法驱散,他怎么能对别人妄下断言、横加猜测?
左思若本打算请陆千衡吃一餐饭,但在他的犹豫不决下,这一计划只得被无限期延迟。
天空也好像感受到了左思若的内心世界,从星期一开始,雾霾包围了整座城市,久久不散。
上学路上,左思若望着窗外阴沉沉的世界默背早起看的英语作文,后排的左思弘和左思修正闭目养神,昨天他们一直忙公司里的事情,晚上12点以后才到的家。
左思若看着外边的一辆辆车经过,心绪颇不宁静,也许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也许是自己太过蠢笨,父亲从来不会将信任与责任给予自己,就好像是一片落叶,只能顺着流水打旋儿,颤抖着、犹豫着、身不由己地往未知中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