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身为书生,就要有做书生的觉悟。挑灯夜读,那是以求仕进,悬梁刺股,那是招财之道。至于修明己心,安邦定国,我等心自盼之,脚自缓之,来日方长,不待一时。
直到那天晚上,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所谓书生,原不过应才子佳人之景。
旅宿野外,难免心中惶惶不可成寐。正当时,忽听窗外飒飒潇潇,兼有脆响,疑是人来。
我起身,推开窗户。
入目是一片的红,而后是一张占尽风流,似笑非笑的脸,三分鬼气,七分绝艳。
幽杳兰若寺,一见误终生。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生无二色,遇见他之后,都似过眼云烟,风吹即散。
真是枉读圣贤书。
......
我趁着淡淡月色整理衣襟冠带,将每一丝褶皱细细抚平,生平第一次如此注重形象。自觉差不多了,方推门而入,顺道摆出一副圣人君子的模样。
他仰躺榻上,面容倦怠却更添阴冷,一双丹凤眼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又好似正细思着什么天大的阴谋。
这样的人儿,若去了那周遭鬼气,便真真是画中仙了。只是若没了三分鬼气,他便也不是他了罢。
我轻咳一声,自认风度翩翩负手而立,嘴角上扬勾起温润的笑容,只等他转过头来被我的魅力所折服。
他果然不负众望地扭过头,而后渐渐瞪大了双眼。
只听他吊高了嗓子,“咿呀,真是端端个好白面书生,怎生偏脑子有疾,患那断袖分桃之癖?”
“小娘子莫要多言,正是良辰美景,月高霜洁,愿与娘子双修燕好。”我亦吊起嗓子来回他。
他忽而冷了脸,“谁是你家娘子了,真是蹬鼻子上脸,哪儿来的给老子滚回哪儿去,老子今晚不伺候。”
我眨巴眨巴双眼,一脸祈求地看他道:“好,那换我伺候你成不?一定让你......”
话未说完,一个枕头已砸了过来。
我最终还是睡在了他身边。
所谓媳妇,一定是靠耍流氓耍无赖得来的。
清晨醒来,他已不在身边。
窗外,传来阵阵的交谈声。
“你不来找我,我孤枕难眠,邀个人来陪陪又怎么了?”
“你以后不许再离他那么近。”
“你是怕我害他,还是怕我喜欢上他?”
“都怕,但更怕他害你。我看那书生,是个心思重的。”
“呵,我怎么看他比你老实忠情得很。”
“都气了我一晚上了,还嫌不够么?走吧,不是一直闹着要去镇上吗?”
“哼,才懒得跟你去。”
脚步声响起,而后一切复归于沉寂。
我呆坐在床上,想起夜间一声又一声痛苦绝望而又满含情意眷恋的燕赤霞,想起被泪水打湿的脸,逐渐失神。
琴瑟和鸣,不过表象罢了。
......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又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是带着一身的伤回来的。
我没说什么,只体贴地为他上好药,心里直道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