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临篇:徒叹奈何(1 / 2)
秦渐清一抬头便看见自家大哥衣袂翻飞踏风而来,先是一愣。
看到秦泠澈唤出何遇刺穿了魏七染,再是一惊。
待面前的女子青丝长发曳曳散落,痛晕在长街上,他是彻底的慌了。
大哥想必是方至业城,没听见他与她的那番话,也并没有认出她,只是见自己与他人拼死缠斗便顺手帮了一把。
若是大哥知道他用剑洞穿的是何人……
阿清不敢再想下去,忙看向痛晕过去的魏七染,在黑暗中正想唤个容袋收了她的月染剑,却见一块黑袍忽的从空中落下,兜头罩住了长街上的美人。
渐清再一看,连人带袍都不见了,长街上只留着何遇剑与一大摊尚温热的血。
此时秦泠澈从空中跃下稳稳的落在阿清身边,转头对阿清道:“别看了,人被救走了。”
秦渐清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什么!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救走了!”
猛地扭头看向秦泠澈,“大哥你为何不拦?”
秦泠澈默默转头看向渐清,“我为何要拦?”
渐清一下被噎住一般,张着嘴直愣愣的盯着大哥。
“那小子虽武功不及你我,但轻功极好,追起来好累的,且眼下——他可能已在业城之外了。”
阿清:“那小子……?”
秦泠澈微睨,“卿临台的那小子,还能是谁?”
“秦……知?”
“不错,人还是可以找他要回来,不必急于一时。”
秦泠澈冷冷挑眉:“只是我得知道那女子是谁?你为何要杀她?秦知又何故救她?”
四目相对良久,阿清心中幽幽叹了口气,大哥平时……不是挺聪明的?若要是知道被带跑的人是谁怕是早就悔青肠子了……
想到此处心又蓦的一紧,微微眯起眼睛。
此事,有他一天便绝不会让大哥知道,但愿魏七染能死个干净,永远不要再来扰了大哥的心。
秦泠澈见他还不答话,又问:“怎么?那女子是与你有何渊源?”
渐清在心中暗自腹诽,好兄长……她哪里是和我有渊源……
挠了挠头,表面上没显露神色,对秦泠澈一笑,“没什么,和秦知搅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兄长无需记挂了。”他再问:“兄长怎么来业城了?”
“幽浮传信来,说你和花洛在业城,左右我也办完了南陵的事,便入城来接你俩回去。”
“哦,对了,花洛呢?你俩不在一处么?”
“她在客栈呢……”渐清微微正了色,“兄长千万不要与洛洛说及今晚之事。其实……是那女子对我们二人心怀不轨窥探已久,我才想动手偷偷料理了她,可洛洛天真,还蒙在鼓里尚未发觉,若明日她问起,我会告诉她那个女子不告而别了,兄长可千万勿要说漏了嘴。”
秦泠澈撇了阿清一眼,嘴角轻扬,“好。不过……这么久了,只有你还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看。”
阿清嘿嘿一笑,“她人傻,我总要护着她点,免得叫她吃亏了去啊~”
秦泠澈捡起地上的剑,正欲拭去上面的血迹,突然顿住。
……
秦泠澈的何遇是难得的宝剑,损坏肉身的同时剑气亦可震伤魂魄。
魏七染自中剑后失血过多,这副凡人躯体哪里受的住这样的折腾,连日里高烧不退,浑身滚烫,迷迷糊糊的连脑子也没有片刻清醒。
无边黑暗中,现实与梦境来回交织,一会是月色下他眼中渺渺茫茫的云雾,一会儿又是穿透身体寒意刺骨的冷剑,一会儿是大片大片温热的血,一会儿又是玉兰树下和煦暖人的风,她昏迷着呓语不断,支撑着她的那股念愈发微弱,引得神魂终日不宁。
残魂在黑暗中挣扎了三日,这三日里总觉着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似曾相识,沉沉昏睡,她终于虚弱的从梦中转醒,缓缓的睁开眼睛。
入眼的却是一重重浅色的帷幔,她尝试着活动自己的手指,却是一动四肢百骸痛彻心扉。
“醒了?”
浅色的床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她怔怔的看着来人,青衣邪眸,英俊里总透着的那股寒邪味道让她忽然反应过来,是那日在苏府亡魂记忆中看到的那个人,残忍屠杀苏府上下老小的那个男人。
本来还疼的晕晕乎乎的魏七染瞬间被吓醒了。
都说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她魏七染到底倒霉到什么地步,才能刚遇到那对倒霉兄弟,又被杀人狂魔绑架?
那男人似松了口气,冷峻眉目稍稍温和一些,“还好没死,也不枉费我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救你了。”
魏七染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声音沙哑的问道:“为何?”
“为何?”
那男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轻扬,眼中却无笑意。
“因为……”他话说一半,微微一顿。
“你自还有你的用处。”
“但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没让那俩兄弟给你个痛快了。”
魏七染:“……”
“你到底是谁——”七染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
那男子却又笑了。
“姑娘莫怕,卿临台秦氏虽是恶名昭著,倒也还不至于见人就害。”
“这世上的最后一只魂妖……”那男人垂下眼帘,自嘲似的轻笑一声,“天不负我,我原本以为……再也没办法了……”
他眼中的柔情一瞬而逝,复又冰冷下来,眯起眼睛,“呵,想他秦泠澈聪明一世竟也有犯傻的时候,仙门百家之首,接手江城若水秦氏号令天下英豪,可自己的妻子却是只十恶不赦的妖怪~倒也真是有趣的紧。”
秦泠澈?
魏七染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位壮士,不好意思我打断你一下,请问可以提一个问题嘛?”
男人扬扬头道:“你问。”
“那个,请问,壮士您尊姓大名?”
男人:“秦知。”
“那个、再请问……那个秦泠澈……是你什么人?”
男人:“秦泠澈?哦,他是我堂哥。”
魏七染:“……”
听到这个答案,魏七染差点没一口背过气去。
天要她死,她不得不死啊!!!
惨!
谁知道秦家这一辈到底有多少个倒霉兄弟???
养伤数日,秦知的药确实难得一见,肩上那样重的伤在数日间也好了不少,但她一日里有大半日都是睡着,剩下那小半日不过痴痴望着远方,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秦知大概是知道她与秦泠澈的过往,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情伤的狠了,但其实,魏七染只是一想到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很有些惆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