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远兄弟（四）（2 / 2）
吃过午饭，方哆躺在床上看漫画书，破天荒地不到半夜不露面的林美心提早回来。他连忙将漫画塞进枕头下，端坐在书桌前。林美心正打电话，找着什么东西，说话声传进他耳中。
“你确定落在我家？...找了都找过了，翻遍了都没有。...一条破裤衩...行行行，我再看看。”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方哆装作在写作业，眼观鼻鼻观心。
林美心走进房间，抬手就往他头上拍去，把他脑袋按在桌上：“你动我东西了吧，谁让你动的！”
“......”方哆瞪着她不说话。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一天到晚憋不出一个屁，哑巴了吗？”见他仍旧闷不吭声，林美心怒上心头，揪住他头发，眼睛瞪地老大：“我让你开口，你听见没，听见没。” 咬着牙关挤出话，接连几巴掌往他脑袋上拍。
方哆性子拧。他不想开口，别人干什么也别想逼他说出一个字。他望着林美心一语不发，脸上的冷漠刺人心脾，眼神也平静到诡异。
林美心最烦方哆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手指狠狠顶着他脑门：“你就等着你死老爹来接你吧。”
林美心每次骂他都说“你那个死鬼爹迟早要接你走。”“等着他来接你。”“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方哆默默垂下头，盯着林美心的高跟鞋，心想：早上才拖干净的地又脏了。
“天杀的，我竟然会生下你，当初就该把你打掉，到头来还是气着自己......呼...你给我等着，晚上再来收拾你。”骂完，推开他，林美心走出房间。
方哆亦步亦趋跟着，看她拎着挎包又准备出门，目光死死盯着她双脚。等人走后，他拿起拖把重新把地拖过一遍。
忙活完，方哆倒头睡下。直到晚上被敲门声惊醒。他睁着惺忪的双眼，从床上爬起来，借过微弱的月光抹黑走到大门口，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在方哆幼时的记忆中，曾有过一个疯女人跑来他家砸门，方哆误以为是林美心喝醉酒忘带钥匙，便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结果疯女人跑进门就是一顿乱砸，慌乱中还把他推倒在地。方哆正要爬起来咬她，赶上真正的林美心回到家。
如果说闯入他家的是个疯女人，那么林美心是个比她更疯的人，打人从不手软。两人扭打着，最终还是林美心棋高一着，抬腿把人踹出门，站在门口耀武扬威地拍巴掌：“以后见到老娘给老娘绕道走，不然见你一次弄你一次。”
“滚！”
那声洪亮霸气的‘滚’字压在方哆心头，头顶的吊灯被震得抖了抖，连带着他的小心肝也跟着发颤。
自此他不敢乱开门。
先是趴在门上听着外边的动静，发觉是赵昱站在门口说话，他猛地拉开门，吓得赵昱哆嗦一下。
门外的小少年满头大汗，神色局促。见到方哆后，对着小灵通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怎么不开灯啊。”
“…我睡觉。”方哆哽了哽喉咙，欲语凝噎。见到亲近的人，心里积压的不开心一股脑涌上心头，想发泄出来，又怕赵昱会瞧不起他。索性抿紧嘴巴，什么话也不说。
赵昱狐疑，觉得他怪怪的：“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
“好吧。我跟你说我找到一个秘密基地，可好玩了，我带你去。”少年兴高采烈地说着，拉着他的手腕快速下楼。
方哆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晚风吹拂在脸上，吹过身上，他看着前面那个晃动的后脑勺，心里泛起涟漪，幸好还有赵昱对他好。这么想着，心中的郁结散开许多。
没一会就到了，也不知道赵昱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一睹高耸的围墙立在面前，阻隔两人的去路。在方哆狐疑地目光下，赵昱扒开围墙边的杂草，露出一个墙洞。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一个小孩钻过去。
“就在里面，我们过去吧。”说完，赵昱率先钻进洞。
他迟疑，听到墙后的催促声，慢慢弯下腰爬进狗洞。刚起身，赵昱对着不远处高喊：“我们来了。”方哆顺着他招手的方向看去。
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有几个人嘻哈打闹，他们脚下放着一台大功率手电筒，把他们的身子照亮了，忽明忽暗的光线闪现在他们脸上。方哆勉强辨认出一个身影。
“爆炸？” 方哆帮小霸王起的代号，小霸王看到他就原地爆炸。
赵昱含糊地应着，拉着他走过去。
离人群越来越近，他清楚看到他们脸上神秘的表情，和藏在背后露出的一截长筒，心中无限疑惑。
‘嘭’一簇礼花突然在他头顶炸开。他惊到了，冷冷看着小霸王。
元明：“……”
赵昱捅咕着元明腰眼，他浑身一抖：“咳咳，祝..祝方哆，生日快乐，前程似锦，凤凰于飞，鹏程万里，才高八斗，百年好合！”
为此，他特意背下一大串四字成语！
“……”方哆面色古怪，他的生日并不是今天。
赵昱心虚地别开脸，其实是他骗了元明。今天确实不是方哆的生日，他只是想让方哆高兴，可别再整天愁眉苦脸。
为了让元明信以为真，他亲手做了一个小蛋糕，在蛋糕上插上12的数字蜡烛。
带着几分小娇羞，将蛋糕送到方哆面前。成品样貌不佳，哆啦A梦的蓝色大脑袋变形了，脑袋下面歪七扭八地写着一行字：祝夕夕开心每一天！
“祝方哆开心每一天！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祝方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说错话了，寿比南山？你这是骂方哆千年王八万年龟呢？！”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嘛！！”
听着他们的争辩，方哆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闭上眼睛对蛋糕许愿。
关于方哆的童年，余富从三言两语地描写中大概了解了，撇过头看着还在睡的小鬼，手肘支在扶手上，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
摸到刚长出的胡茬，他一惊，蓦地起身。搁在腿上的本子掉落在地，垂落的手牵住手机充电线。
叮铃咚隆掉东西的声音响起，方哆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