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今天谋反了吗？23（1 / 2）
御书房内, 听到外面周贵妃的哀嚎声突然没了, 李承州略一细想便明了其中缘故, 阴沉着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点。
那颗血淋淋的东西早就被收走, 地上蜿蜒的血迹也被手脚麻利的内侍处理干净，完全不见先前可怖的画面。
只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在向他昭示着先前发生的一幕。
想到自己精心挑选出的三百精锐至今都毫无消息传回，统领的人头还被人呈到了御前，李承州额角青筋暴凸, 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御书房平日里伺候的所有人在周太后来时便被人领着退到了门外, 周太后走后也只进来几个平日里手脚麻利的人, 收拾妥当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此刻里面只剩一位往日里伺候李承州的心腹太监——自小跟着他的徐公公。
徐公公五六十岁的年纪, 见那道明黄身影宛若雕像一般坐在那儿半晌都不言不语，微微叹了口气, 这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提醒：“圣上, 摄政王和魏王殿下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李承州这才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指尖微动，猛地转头看他, 眼神宛若困兽般凶恶地可怕, 但伺候了李承州大半辈子的徐公公却也只是低眉顺眼恭敬站在那儿, 对他那吃人的目光一般坦然自若。
好半晌, 直到上首那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静，徐公公才听到一声强压着怒气的声音：“宣！”
李槿、李承安两人进来行礼后, 都好似没看到上首之人极力压抑的愤恨一般，平静地将在临海找回军饷物资的事情上报了一遍, 便站在下首不再开口。
御书房内诡异的安静。
李承州隐在衣袖里的骨节“咯吱”作响, 余光瞥见那人脸上冷然的表情, 觉得心口的郁气愈盛，忍了忍，他终是没忍住率先开口：“皇叔功在社稷，朕心甚慰！”
李承安嘴角在几人看不到的角度漫开一抹嘲讽的笑。
甚慰？
呵！
应该是甚怒才对吧？
他不自觉朝一侧的皇叔看去，却见李槿面上表情依然不变，拱手行了一礼，“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李承州心底冷哼一声：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可下一瞬，就听下首的李槿接着道：“虽中途出了些小意外，但好在有惊无险。”
李承州呼吸一窒，忽地想起不久前滚落到他脚边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后背莫名一寒。
隐在衣袖里的拳头捏紧了松开复又捏紧，如此反复了五六次，李承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哦？什么意外？”
“遇到一些山野贼寇想要抢夺军饷粮草，臣忧心西北将士对朝廷失望不肯退让，无奈之下将那贼人尽数斩杀……”
说到这里，他自进来后第一次抬头，目光直直看向上首之人：“还请圣上恕罪！”
嘴里说着“恕罪”，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哪里有半分请他恕罪之意？
李承州气极，猛地抬手就要去抓御案一侧的砚台往他头上砸。
原先还在存了一丝侥幸，以为就算统领身死，其余人等逃出大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此刻听闻李槿缓缓出口的话，竟是……毫无活口？！！！
那可是他花了多少心血精心极力避开他的耳目培养出来的三百人？
就这么尽数折在了他的手上，他怎能不气？！
然而，在指尖与砚台只余一寸距离之时，一只干瘦的手端着玉盏状似无意地拦住了他的动作。
徐公公沉稳的声音低低传来：“圣上，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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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槿与李承安行礼离开时，李承州还有些恍惚，直到徐公公将门外的人叫进来，自作主张地遣人将窗户打开，驱散房内压抑的气息，又挥手让那些人尽数退下，他的眸子才再次动了动。
因着四处的窗皆开着，李承州感受着自窗外吹来的裹着淡淡花香的暖风，这才猛然回神，蓦地抬眼看向一侧垂手而立的徐公公，声音低沉而无助，哪儿还有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
他用尽全力抓住他干瘦的手腕，“他……他都知道了！”
不然，怎会将人头送来，又怎会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但走时，却又什么都不提。
宛若那颗人头不是他送来的，那冷血无情砍人头颅又特意遣人送往御书房之人不是他一般！
腕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徐公公表情却丝毫未变，如幼时一般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里无形中带着一股安抚的作用：“圣上……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有何惧？”
李承州捏着手腕的动作一顿。
这天下都是您的……
“对！”他双眸充血，神情癫狂：“对！你说的对！这天下都是朕的，他休想将朕赶下这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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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安一路跟着自家皇叔身后穿过长长的宫道，看着两侧冷冰冰高耸着的宫墙，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轻声唤他：“皇叔……”
李槿脚尖微顿，不过片刻又恢复正常。
李承安却知他在听自己说话，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接着开口：“皇叔，皇兄他……真的一点儿骨肉亲情都不顾吗？”
那个位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皇叔若是想要他座下那龙椅，这些年有无数次机会将他赶下来，可他却从未有过动作，为什么皇兄就是看不明白，要这般作茧自缚？
李承安觉得心头隐隐有些悲凉，就在他以为没人会回答他时，李槿忽然淡淡开口：“若你是他，卧榻之畔，你可允他人酣睡？”
他这一说，李承安便想起自家皇兄那屡屡看向皇叔的带着寒芒的目光，和皇叔这些年来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刺杀，心口更是泛寒。
他心下烦躁地不行，索性跟着自家皇叔去了摄政王府。
谁料两人前脚刚回去，后脚就有内侍过来传皇帝口谕，说是为了表彰摄政王寻回军饷物资，解了西北燃眉之急，特意在皇宫设宴。
只是，口谕里，还特地加上了沈悦灵。
“公公可是听仔细了？”沈悦灵缓缓起身，微微蹙眉看向来人。
内侍躬身行了一礼，面上却滴水不漏：“回郡主，杂家并未听错，郡主身份贵重，圣上确有指明郡主入宫赴宴。”
身份贵重？
沈悦灵嘴角抽了抽：我信你个鬼！
内侍说完，也不等沈悦灵再问，转身望向一旁的李承安，又躬身行了一礼：“魏王殿下也在，倒是让杂家偷了个闲。”
“哦？”李承安眯眼看他，先前对李承州的不快还没有褪去，说话也冷声冷气的。
内侍也不气，依然端着标准的笑：“圣上有言魏王殿下虽擅自离京，但念您协理摄政王寻回军饷物资有功，功过相抵，便不予赏赐，免得朝堂之人说圣上偏心……还请殿下今夜准时赴宴。”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内侍抬步离开的下一刻，李承安立刻就炸毛了，“功过相抵？！说的好像谁稀罕他的赏赐一般！”
“本王也是正经上过折子请求出京的好吗？他看吗？看吗？啊！！！”
李槿：“……”
他双眸平淡地看了一眼几近暴走的自家侄子，而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