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去音乐节。因为我本就不是一个很爱音乐的人,唯一的那点儿了解还是诺许普及给我的——诺许真的是一个乐迷,她会弹吉他,喜欢收藏唱片,唱歌也很好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得有点久了,诺许的形象在我心里已经不再清晰,很多事情我都模模糊糊记不起来,可是,她爱音乐这一点,我是确信无疑的。
燕湖的冬天不冷不热,倒像南口的秋天,可又没紫金那么生机盎然,地上的草都是萎靡的。微风音乐节开在郊外,更加空旷凄凉,可是有了五彩斑斓的舞台,整个世界都像是被点亮了一般。
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黎旭的贵宾票果然好用,我不费力地就能走到舞台最前排的VIP区看演出,而且,还领到了音乐节的纪念品套装——装在一个布袋子里,我没打开仔细看。
微风音乐节,没有微风,有的只是燕湖最擅长的云淡风轻。天空不蓝,但也不灰,空气很凉,却不使人感觉到寒冷,白天与夜晚大约对半,既没有迟到的日落,也没有早退的白昼。
这是燕湖最好的季节。
音乐节的人群熙熙攘攘,有演出时聚向舞台,中场休息时四散游走——没有固定的方向,周围都是陌生人,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听完全不认识的歌手演唱,回忆里好像有这么重要的一块,场景都似曾相识——可我确信,这是我第一次来音乐节。
大约八点的时候,我停在舞台前,准备欣赏下一位歌手的表演。
音乐响起,是吉他的独奏;周围的人群渐渐兴奋起来,随着一片嘈杂的欢呼,一个极度瘦削的少年手握着话筒,从台侧走上来——他的左手一直搭在额头上,仿佛在遮挡光线,这个动作莫名让我感受到一种倔强的力量,就是一种以一人之力对抗全世界的力量。
吉他声越来越激昂,伴随着后加入的架子鼓,几乎点燃了人群。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我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然后,少年开口唱了第一句歌,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顿时响彻天空——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仿佛被天使吻过一般,清澈而透亮。
就在同时,他高高举起一直遮住半边脸的左手,五指张开直对着天空。
台下的人群再一次沸腾了——而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左边的颧骨,一块巨大的胎记,让人过目不忘。
是那个少年。
他好像看不见那些观众似的,下巴桀骜地抬起,眼睛炯炯有神,一心凝望着远处的天——像是一颗不小心坠地的流星,浑身都在燃烧着倔强的火。
和喝醉了酒的他完全不一样。
在舞台上,他仿佛受到了召唤,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光。
我一时竟没办法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身旁有人撞了我一下,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但我仍旧无法听清。
音乐渐渐熄灭了,他停止了歌唱,静静地站在麦架前面,浑身的力量收敛起来,少年轻轻地低下了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温顺宛如一只蝴蝶。
“大家好……我是安卿。”
我迅速翻开袋子里的宣传册,找他的名字。
安卿。
“谢谢大家今天来……我……很开心……”少年有些紧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偷偷抬起眼眸扫了扫台下。
大家都跟着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