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诺允醒来的那一天,假设了无数次她睁开眼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七年的时间,她身上的伤痕早就消退,连左手指尖按弦时磨出的茧都渐渐淡去,变得光滑柔软。
我想过诺允会忘记怎么弹吉他和开车,想过她会忘记那些冷门的情歌,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忘记我。
小北说,忘记是一种逃避;如果诺允没有办法自己想起我们的过往,那么我就没有资格重新走入她的生命。
每次诺允在工作的间隙整理化妆包时,我都会忍不住偷偷看她:也许是沉睡太久的缘故,她的容颜仿佛未曾改变。可是我知道,她已不再对我敞开心扉,独处的时候,她和我一样爱发呆,忧虑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凄美宛如仍未苏醒的公主。
所以,诺允睡着时,我会有片刻的恍惚,竟然相信了那些荒诞无稽的童话故事,以为只要轻轻吻她,一切就会回到从前。
她躺在小小的床上,四面的墙壁贴满了陈旧的海报,窗外微风拂过,卷起玫瑰花田上浮动的香风,一直钻入我的鼻孔。
七年了,我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亲手送给她最喜欢的红玫瑰,所以,每年我都把玫瑰种在窗外的阳台上,默默地等待,默默地写歌,仿佛一回头就能看见诺允坐在地板上快乐地弹吉他。
——但是,这次我大错特错了。
直到诺允亲口对我说,那天她梦里的人,是安卿,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我们早就回不到从前。
其实很多事情都能证明这一点。
比如诺允在燕湖养伤时,我不顾小北的阻止推掉通告,偷偷坐飞机去找她;在深夜时躲在她们家小区的树后,正准备上楼敲门,可看到的却是安卿推门离开的身影。
——我的工作很忙,当我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当我上完所有的通告,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终于从黑白颠倒的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诺允重新学会了弹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她陪我到燕湖,就会去见安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重新笑得像个孩子,像那个十八岁时坠入爱河的少女。
那是一双我多么熟悉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梧桐树叶的剪影,把整个夏天都编织成了诗。
安卿,安卿,安卿。
这个人仿佛成了我生命中的魔咒——我指的不仅仅是诺允爱上他这件事,还有,我在安卿的身上,看到了年少时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