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她接电话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并没有因为我是成诺允而减慢分毫。

“喂……我是诺允。”

电话那头有长久的沉默。然后郁小北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里面夹杂着愧疚、迷茫、叹息、伤感，全部穿越了遥远的空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此时我才终于意识到，这是我辞职以后第一次跟郁小北通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说话向来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我知道粉丝怎么做你们管不了，”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但是，热搜你们可以买，洗白你们可以买，舆论翻转你们也可以做到——随便怎么样，就算是对我的一个补偿了，好吗……？”

郁小北突然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原来在你心中，我和阿紫一直是这样的人……也罢，你说得对，舆论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不用说谢谢了，这是我欠你的。”

我闭上眼睛，感到有水珠在顺着脸颊往下流。

“……小北，安卿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很有前途的艺人，你们不能任由粉丝抹黑他。麻烦你求求尹紫，不要再伤害我身边的人了，好吗？”

“安卿……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对。”

又是一阵冰冷的沉默。

我在等待的间隙无意间扭过头，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他穿着T恤和牛仔裤，双手垂在身侧，目光平静而深邃；那人的左边颧骨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我的视线里，就算不笑，就算是很严肃，他的嘴角仍旧向上翘起，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无奈的弧度——他那么瘦削，那么单薄，孤独地站在我的身后，默默地凝视着我，显然已经听到了我的全部通话。

安卿，我的爱人，他就这么恍惚地出现在我视线里，让我有一种时空错乱的幻觉。

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悲伤像是不断繁衍的藤蔓，在他的脚下生了根，然后冲我伸出了枝条，飞速蔓延着，很快包裹住我的全身。

我竟然莫名地回想起了我初见安卿时的情景。南口的冬天那么冷，夜晚那么长，突兀地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安卿，原来从一开始就带着孤独的印记，悲伤如一个隐喻。他醉的不轻，连讲话都那么真实——我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世界，除了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带着哭腔说“他们都讨厌我……连狗也追着我……”。

在故事的开始，我就得到了线索，可是，我居然从来没有细想过。

我真是傻得够可以——安卿对我温柔，对粉丝温柔，对全世界都温柔，难道就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没有暴力了吗？安卿从不抱怨，从不厌世，永远保持着微笑，难道就代表着他没有受过伤害吗？安卿与我谈笑，与音乐为伴，难道就真的代表他不孤独吗？

不，不是这样的。

我忘了，那个冰冷的冬天，他也曾宿醉；那个漆黑的夜晚，他也曾悲泣；我忘了我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安卿的音乐和迟柯的甜点，我们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人厌弃安卿天生缺陷的容颜，有人嫉妒他熠熠闪光的才华，有人想要往他和粉丝的留言板上涂抹血红色的油漆。

走廊尽头的安卿动了动，然后慢慢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