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篇：原地（2 / 2）

无明眼中亮起惊异的光芒，果断大声的对闾廉父道：“请长祁医师速来！”随之安抚小白：“冷静，医师即刻到，需你带路。”

小白已经停不下来，娘亲辞世后所有的艰难委屈，她循着回忆都痛快哭出来。

小白带路，无明随长祈医师前去。

长祈医师诊查之后，表示回天乏术。

渠伯混浊的眼中浮起凄哀，尽量聚睛看无明，用眼中微弱的光亮以示感激，微微动了下头，转了转眼珠，看着小白道：“因因。”

无明心下自言，原来是叫因因呀。

渠伯断断续续说道：“橘子......不是......不是羊谷的，羊谷的橘子，但老头子谢谢你，只是，我回不去羊谷，就要，死在这里了，你怎么办。”渠伯凄哀的眼中显出担忧的神色。

无明见状便说：“因因在我府中谋事。”

闻言，眼中执拗显出的担忧神色才消散。浊眼中蒙着凄哀的雾气，显而易见，死而抱憾。

渠伯鼓足微弱的力气发泄痛苦：“我这身骨头回不去咯！早......早知如此，该早点归乡......等死。”

因因哭道：“渠伯，我送你回去，送你回去，呜呜呜......！”

渠伯眼中凄哀的雾气里显现细微笑意，这刚穿透雾气的一丝微光转瞬即逝，他干瞪着眼睛，随即就去了。

因因不知所措，无明阖上渠伯的双眼，对因因道：“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备车马，送渠伯回去。”

因因以朦胧泪眼望无明，感激无言。

无明回到府中，命闾廉父备车马。

在门口正欲出行，公子丹枫驱着高头大马靠近。

公子丹枫下马，抓住无明搁在马背上的手，嚷嚷道：“你去哪，你怎么不叫上我，我专程找你去城外野猎，我还准备一副好弓送你。你有好玩的，却从未想到我。”

听着这埋怨，无明有些无奈，而且场景似曾相识，但此刻无暇多想。

无明说：“去远方办事。”

“多远，我也要去，不管多远，我都得去，父君无暇顾我，大将军去楚，我现在来去自由。”公子丹枫不依不饶，没人比无明更了解他，只得依着他。

公子丹枫看到死人，也不多问，只是对因因颇感兴趣。渠伯裹在白布里，因因在马车里照看，闾廉父驾车，无明与丹枫骑马在前。

刚出方城不远，后面响起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两匹马与无明和丹枫的马并驾齐驱。

雀跃公主最急：“你们去哪里？”公子棘不言语，目光四处不定，嘴角眉梢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公子丹枫反问：“你们又去哪里？”

雀跃公主看到他们背着箭囊，扬了扬手中的弓道：“与你们一样，一较高下如何，嗯？”

公子棘不作声，奴仆告知无明与丹枫车马出城，自己飞速赶来，无论他们之间有无大事，这一趟就作野猎练习！

抛在身后的落日衔山之时，无明引着一行人左转进入山谷，快驰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无明的故里，也是因因的故里。

因因下马车，无力的坐在泥地上，痴痴的看着那片废墟和四周山野。

七年前这里是一个繁华的边境小城，周边国家官商旅客多聚集此处，现在已成为一片废墟，东南方向是连绵的灵巫山，灵巫山将庸、楚、巴隔绝开来。

在羊谷远望，灵巫山最高处的山峰像狼牙，牙尖刺向天空，旁边有一个沟通庸楚的垭口，鸦鹊常成群在夕阳里盘旋，被唤作鸦鹊岭。鸦鹊岭乃战略要地，为庸国所占有，但楚国对此处虎视眈眈。

无明四处张望，悲欣交集，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变神色。四周山坡上的橘树挂着小小的橘子，过去这里的橘子被精心照料，年年秋冬进贡给庸国宫廷。

公子丹枫说：“这里是羊谷？一片废墟？小时候吃的是这里的贡橘！”

公子棘望着丹枫笑笑，心中有一丝来自童年的温馨，雀跃公主也心有所感。

当年的灾祸，庸国曾有心追查，却毫无线索，最后不了了之。

无明寻得一处地势高的地方，可以俯瞰羊谷旧址废墟，与闾廉父、公子丹枫一起抬出渠伯尸身上去，用锹在一棵高大橘树下挖出深坑，将尸身放入，因因和他们一起填土，最后竖了一块比较方的石块在坟头。

下到河谷，公子丹枫一时觉得口渴，就蹲在河边，正欲用手捧水饮下，无明高喝道：“不可，不能喝！”吓得丹枫赶紧洒了水。

无明引他们到废墟靠山的地方，有一条水量极小的溪水，溪水清澈，公子丹枫喝下水，露出满足喜悦的神色：“暖和甘甜，神清气爽！你们也试试，疲惫尽消。”

公子棘和雀跃公主饮过后，深以为然。

无明对众人道：“今夜，我们歇于此处。”

“好好好，明天我们就上鸦鹊岭野猎，我听父君说那里的猎物肥美丰富，熊、鹿、虎、豹，不在少数。”公子丹枫接口道。

无明看一看抱膝坐于地上的因因，又抬头去看羊谷的凄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