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师兄，前几日带回来的那位施主找你。”有和尚给云虚传话，他头低的几乎与脖子成了一条线，可见内心实在不平静。那位施主说他要见见那位见死不救的和尚，这话他怎么敢说，还是当着云虚师兄的面。
那人被安置在寺里的香房中，躺了一夜，总算是有点起色了。
“施主，找贫僧何事？”云虚径直来到香房问，太阳从东边升起，光线洒满了半个房间，云虚背着光而来，身后万丈光芒，他是光源的中心，看不清脸，床上的人眯了眯眼睛，太刺眼了。
“这位大师，劳烦你挪挪脚，看得我眼睛疼。”她说。
“施主”靠在床头上，面色苍白，嘴唇起了一层干皮，光线不足，但照在身上暖暖的，她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扯到了腰间。几日前她迷迷糊糊的，没想到再醒来已是青山寺！
“不知小师傅你法号是何？”她舔了舔干瘪的唇，喉咙干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师傅容貌倒是不错。
“施主，贫僧法号云虚。”云虚慢慢地说。
“礼尚往来，我名陆酒，酒是酒肉的酒！”陆酒喉咙疼得厉害，房里有茶，她下了床，自顾自倒了一杯慢慢喝着。她没问云虚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的，今日胸口没缠布，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知道。
不过，他是一个和尚，应当是没见过女子的胸的，如何就认出了她是女子呢。难不成他没事尽盯着来上香的女香客看了？陆酒邪恶的想。
“施主可是有事？寺里没有酒，也没有肉！”云虚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真是不近人情啊！名字中带了酒难道怪她不成？陆酒笑了笑：“云虚救命之恩，陆酒无以为报！再者，陆酒心中无酒也无肉，你大可不必担心。”
云虚：“施主误会了，昨日施主并不是云虚所救，因果缘由，施主该去找找其他施以援手的师兄弟。”
陆酒挑挑眉：“是吗？可我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你呀！相由心生，你长得甚是好看，想必也十分善良，我觉着，就是你这般有菩萨心肠的人救了我。”
陆酒十分好奇云虚为什么不救她？出家人不应该以慈悲为怀吗？
云虚听她说完。
陆酒拿起一个新茶杯倒了杯水，“师父请。”
云虚不疾不徐的坐下，“施主若是无事，贫僧就去做早课了。”
油盐不进，顽固至极。这和尚还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啊。她好言好语的和他说道，非是不听，难道全天下的和尚都是这样？佛家不是慈悲，以度人为己任吗？
瞬间陆酒就想了一圈有的没的。
“云虚，这里是青山寺吧？”陆酒执杯问。她渴的紧，昨日在水里泡了一夜，晚上迷迷糊糊的好像染了风寒，喉咙干的舌头都快动不了了，两杯茶水下肚才感觉稍微好了些。
“施主怎知这是青山寺。”云虚坐姿笔直，好像刚才他不曾说过这等话。
嗯？听到云虚和尚这么说，陆酒手一顿，眨了眨眼，她躺着迷迷糊糊的，可能是外头哪个人随口说了句，就让她记住了。
“施主，既然无事，那便尽早下山吧！姑娘既然觉得相由心生，贫僧看你清秀有佳，内里应该也是如此。”云虚手上一颗一颗佛珠划过。
“是吗？我是相信别人相由心生的，至于我自己，我是不太信的。我美好善良，老天却给了我一副和内心十分不搭的脸。”陆酒摸自己的脸。
云虚手顿了下，又继续了。
“若是可行，我做你名下的俗家弟子可好？你的皮相生的好，跟着你修习，对我百益无害。”她低低的说，像是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说完这些荒唐话，陆酒起身站到云虚身前，弯腰看着他的眼睛。
“我看开了，什么情啊爱啊，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不过你若是水中花，我便是淹死也得去够的。”陆酒和云虚对视着，一个面带笑意，一个面目无情，陆酒受不住移开了视线。
“你不答应也无事，左右我是不会下山的！”
“师父你看，我以后能成为一代名尼吗？”陆酒忽然想到以前听人说过的一个荤段子。说是一个女人进了和尚庙，从此再也没出来过，和尚庙自此多了不少小和尚。
“施主，贫僧还有要事。”云虚听了她一顿废话转身离开。
陆酒见他这样，哈哈大笑了几声，喝足了茶水后又躺回床上歇着了。
“女施主说话利索，既是如此，便快快启程吧！”
“我听他们说，你叫云虚，那云虚，你的名字我记住了，我的名字---陆酒”陆酒不理会他让她离去的话。
“你们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我无以为报，但云虚你救了我，不如我按照尘世间的规矩，以身相许？”她的声音很高。
云字法号的和尚很多，陆酒住的是寺院的客房，青山寺的主持了句佛法高深，平日来寺庙的香客不少，客房需经常打扫，客房外打扫的多是云字法号的和尚，陆酒说话清脆高昂，许多人都听到了她的那句以身相许！
和尚们放下手里的活，悄悄趴在门外听他们说话，怪哉，云虚师兄怎的还不说话？那位施主可是男儿身啊！
云虚静静地听着，听到她要以身相许，看了她一眼转而走向门外。他步履轻巧，刷的打开了门，趴在门上的和尚一个两个都狼狈的跌进叶珍房里。齐声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门外阳光刺眼，陆酒猛地闭上双眼缓了缓又张开。
云虚看着倒地抱成一团的和尚，“事都做好了？”
“他们哪是没事干，分明是想听你的闲事罢了！”陆酒出言讥讽道。
“施主，云虚是个出家人！切莫开此玩笑。”云虚像她颔首之后离开。
陆酒皱了皱眉，小声道，“真是个顽固的小秃驴！”
旁边的和尚个个瞪大眼睛看他，虽说他说话声音小，但大家都听到了他骂的那句秃驴！
陆酒感受到了和尚们的视线谴责，高声叫道，“一群秃驴，快点滚出去！”
秃驴们爬起来拍拍土一人瞪她一眼，瞪完走了。
床上躺的安安稳稳的，陆酒屈起的腿猛地倒了下去，她被惊醒，半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个梦，真是的，没事做的什么梦，梦境的内容还刚好和云虚离开那会连上了，后面整个都不对，她庆幸还好是个梦。
都说日思夜想，可她没这样想过啊，瞧瞧梦中的她，多嚣张，多桀骜不驯啊，竟然能说出要以身相许这种不要脸的话，还在佛门之地口出狂言，秃驴叫的一口比一口顺溜，佛祖啊，对不住了，陆酒坐起虚情假意的拜了拜。
不过，这小有名气的云虚可是有意思的很，佛家的宽宏，慈悲，和善，无求他一个都对不上，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无悲无喜，不像个活人！
陆酒摇摇头，不像活人也和她没关系，死了更轮不到她去上香。
陆酒翻身下床，整理整理仪容，准备去找方丈空光。云虚不救她这件事她还是挺在乎的，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青山寺在五境之内也是排的上号的和尚庙，地理位置虽没法和皇家的恩觉寺比，但青山寺的方丈可差不到哪儿去。
空光是北啸的有名的大师，云虚又是他的弟子，陆酒想到云虚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抬脚过去。
“大师一人在此悟道？”陆酒出了房门在后山悬崖上的凉亭看到了空光独自一人，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栽树树成荫，搭话道。
空光披着鲜红的袈裟端端正正坐着。
“老衲在此歇歇而已，女施主有何要事？”空光慈眉善目的。
“我心有烦恼。大师能否听听帮我出个主意？”陆酒坐下低着头说。
“施主但说无妨。”空光示意。
“小女子芳龄十六，家住青城。十三那年一个小和尚进了我家的门，说是要化缘。小和尚长得好看，我给了他很多吃的。后来母亲给我找人家，我突然想起那年的那个小和尚。可他是和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打算认命，可就在前几日，我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突然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再睁开眼，又看到了那个和尚。人道缘分，我觉得相逢即是缘，当初没分，现在……”
“大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陆酒压着喉咙处的哽意，一字一句的说。
空光略微一想：“你说的可是云虚？”
陆酒点点头。
“女施主要知道，云虚是佛家弟子。佛家弟子，何来姻缘一说？”空光起身道。
陆酒抹抹眼睛，“我知道，可是佛家弟子也可以还俗啊，他还俗就可以娶我了。这样他不必为难，我也不必为难。”
空光看她一眼，半响叹了一声，“女施主，其他弟子还俗老衲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能，至于云虚……”他摇摇头，接着道“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陆酒摇摇头不接受，转身离开。出了空光的视线范围，陆酒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
尽管空光的话极尽委婉，但直白的说，你还是算了吧，云虚一心向佛，是不会空出时间来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