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与戚莹(2 / 2)
“......”对上刘季投来的目光,我举碗相敬,用眼神问他,满不满意~
额......刘季全身一抖,这毛骨悚然的笑容,子房是怎么活下来的?唉,拍拍张良的肩膀,“子房说的有理,接下来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在张良的满目绝望中,刘季勾着卢绾的脖子扎到人群里去,小声嘀咕着,“军师不容易啊......”
“欸......”奶娘一脸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哭下去。
遥望张良,此时此刻,完全可以想象他内心的咬牙挫齿......
七月流火,八月闷吞,九月三伏,十月----你还没有回来。
院子里的桂花开始泛黄的时候,赵高收到了钦原第二次来信,简短的语句渐渐有了笔锋,字如其人,她的字里行间,是锐利狠绝的味道,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想来,圆润二字,应是她最不屑的东西。
宛城难攻,刘季恐项羽在巨鹿之战后,绕过宛城西进直取关中,有意寻找帮手,钦原想凭此促使汉军与罗网合作,张良的态度不明,却成了最大的难题。
提袖研墨,赵高执笔回信......钦原身处汉军,四面环敌,之前已经给了提示,若再指点......以她宁愿挨顿揍也不愿练字的心思,这次的字体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必与张良有关。
刘季唯张良计是从,他的策略可以左右整个楚汉局势,钦原与之周旋,若被他看出破绽,之前的努力岂不付诸东流?
苍龙七宿已到了关键一步,这种无法弥补的可能,决不能有发生的机会......赵高最终将笔放回了笔搁上。
某个清凉的午后,钦原端了笔墨、拿了绢帛去河边练字,刚把荷叶铺平,提笔没写几下,眼帘映入一双绣花鞋,突兀地踩在石板上,几乎要碰到压着荷叶的镇尺。
奶娘陪着戚莹专朝钦原的方向散步,“唷~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堂堂的军师夫人么?”
以字练气,气乱则字乱,外界杂音,自动屏蔽。
“奶娘,不得无礼”戚莹娇弱地呵斥道,转而见钦原头都不抬,便提起那日之事,“先前多谢夫人指路,我与奶娘感激不尽,只不过......军师文采斐然,才貌绝佳,效力我夫君麾下,负责的事务繁多,夫人应当多体谅他才是。”
从左至右数下来的第四百零一个字,是个‘趙’字,我不由从内心深处鄙视,不给我任何信息还想要练你的名字?呸,想得美~
直接跳过~
奶娘冷哼一声,想起那日的事,又不敢太过,见戚莹攥紧了绣帕委屈巴巴的样子,赶紧拉她往回走......
戚莹鼻子一酸,难过极了,想了想这是在汉军营,她夫君才是最大的,咬了咬唇说,“哪有你这样不知礼数的人,我夫君是你夫君的主子,你见了我不行礼也就罢了,怎还如此轻视我?要不是军师那日来道歉,我非得...”
“非得什么?”这要在其他地方,劳资早砍死你了,谁还听你说这么多废话。
由于角度的问题,钦原抬头斜瞪着戚夫人的那一瞬间,二人皆被惊得往后一退,泡在血腥里这么多年,那种戾气绝对可以让常人避而远之。
“哼,张良军师真是瞎了眼,小姐,我们走”奶娘扶着戚莹转身同时,故意踢了一脚镇尺,镇尺翻在砚台里,里面的墨汁尽数散出,有的溅在钦原的衣服上,有的溅在钦原的脸上,有的溅在......赵高给的绢帛上。
奶娘扬声蔑视,“什么东西......”
戚莹回眸一看,竟自顾而去。
“......”动作凝滞在荷叶之上,钦原的气息低到零点,眼睛一凌。
绢帛这种材质,本就沾不得水,她平日都是小心翼翼的收着,如今却......余光扫到绢帛,墨汁溅到的地方已经浸成了好几坨。
“咔”钦原手中的毛笔断成两截。
“噗”血喷洒长空,灰色的身体飞到浅滩上,吓得河边洗衣服的丫头婆子四散逃开。
“......啊......”戚莹半晌才反应过来,惊恐的尖叫响彻天际。
钦原拎起脸色煞白的戚莹,右脚在她碍事的裙摆上留下一个血脚印,左手握拳,骨节咔咔作响......
正要一拳打下去的时候,吕雉跑过来拼尽全力的将戚莹扑到一边,“嘶啦~”戚莹的衣襟被撕扯下大半,吕雉赶紧手足并用地爬向戚莹,紧紧护住她,“别!子文你别......”
扔掉手里的碎布,指头微微破皮,“让开......”
“......”吕雉连连摇头,戚莹在她怀里吓得眼神空洞。
吕雉的心跳声随着我的靠近咚咚咚的越来越响,看着她二人的手脚多处擦伤,我并不想这么算了......
钦原抓住吕雉紧紧抱住戚莹的手腕,强行拉开......
泪珠在吕雉眼眶中打转,“你,你真的不为你夫君想一想吗?!”
赵高?我看着她,眼里的泪花闪闪,分明怕得要命,却还要护着别人。
......
良久,我问,“你确定你要护着她?”
吕雉看了看我,低头把戚莹抱得更紧。
最后,钦原一把扯开吕雉,戚莹直接晕了过去,地上一片潮湿......
刘季带着张良、樊哙等人赶到的时候,戚莹奶娘的尸体已被河水冲刷得发白,搁浅在河岸的石头之间,来回打转。
待樊哙把尸体拉上来一看,就连张良也倒吸一口凉气。
“子房,你,你这...这夫人......”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张良身上,或惊异,或畏惧。
卢绾一把拉过自家婆姨,“你再说一遍,是谁干的?!”
卢绾媳妇看了张良一眼,哆哆嗦嗦不敢说话,又被卢绾搡了一把,“是,是,是军,军师夫人”说完立即跑掉,生怕这群男人让她带路。
“这......”看着奶娘背上的血窟窿,层层的冷汗渗出来,一种还没合作就面临奔溃的感觉,刘季没想到,戚氏竟把钦原惹怒到这个地步,关键是......
“子房”他的两位夫人还在钦原手里。
张良向众人拱手行礼,接纳下各式各样的目光,“子房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包扎好吕雉膝盖上的伤,轻轻帮她挽下裤腿,起身走近躺在床上的戚莹。
吕雉惊慌地站起来阻止,“呃......”却疼得站不起来。
于床前一步的距离停下,虽然我无所谓,可戚莹要是在张良床上尿了床,问题就大了,“记住,你夫君是张良的主子,不是我的。”
担心钦原反悔,吕雉爬到床边,轻轻安抚着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人。
“你会后悔的”吕雉,你一定会后悔的......
掀帘出来,张良诧异地看着我,却还是压抑着焦躁不安,小心翼翼地试探,“怎么回事?”
“就你一个人?”显然,刘季不想闹崩。
“告诉我,怎么了?”张良右手不再有礼有节地横于腰间,而是双手垂于身侧,俊逸的眉目里染上了郁色,是种预感全盘皆输的恐惧。
呵,你居然害怕了?
与他擦肩而过,这种自己东西被人弄脏了,还要忍着去道歉的心情,实在不爽到想杀人。
张良想拽住钦原,“......”却被她眼角一瞥,止住了手,任她离去。
现在的钦原,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若再有一丝一毫的激怒,只怕她会在汉军中大开杀戒......巨鹿之战已经打响,若平息不了此事,给钦原、目击者、受害者、执法者四方一个满意的交代,沛公此生,再无翻身的机会,但......望着钦原的身影越来越远,张良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值为难之际,吕雉咬着牙从营帐里出来,“军师,我们没事,快去看看你夫人吧。”
犹如决堤的洪水在最后关头退了回去,因为吕雉这一句话,张良心中的大石砰然落地。
只要钦原没有杀沛公的两位夫人,一切都好办。
对着吕雉一拜,张良提出应对之策,“子文性子火爆,多谢大夫人宽容,但要解决此事,还需委屈大夫人......”
后山的河水维持了汉军上下的日常生活,军士们的家眷也多安置在后山,钦原杀了戚莹奶娘的事很快在军营中传开,刘季等人既不是现场的目击者,又没有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此刻,他与樊哙等人被团团围在校场中央,面对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别说是私下处理此事、封锁消息,就是想挤出去撒泡尿,都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