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自缚(1 / 2)
小时候和蚂蚁都能玩半天的孩子,长大后坐拥天下,也还觉得不够,原因不在于他没有找到真正的快乐,而是想要的太多。
真正的九五之尊,言行犹游龙般震慑天下,风格似霹雳样风驰电掣。
“陛下,请将弓弦拉满”钦原在一旁督促道,胡亥少有认真的时候,一认真起来,还真有点始皇陛下的神态。
汗珠流过少年帝王的双色异瞳,用力张开弓弦,且在保证下盘不摇晃的提前下,瞄准靶心,“如何?”
红枫环绕在演武场周围,靶子全漆成了红色,真不知他将这弓弦拉满后,能有几成把握射中靶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胡亥咬咬牙,不顾肩胛韧带的疼痛,将弓弦全部拉满,随着钦原微微点头认同,将拉了两刻多的箭松力射出......铁质箭头割断气流,带着飞快的鸣声穿透靶心,于纷飞的枫叶里,划出悠长的弧度。
“尚可”钦原态度冷漠严肃,活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古董。
胡亥甩甩酸痛的手臂,半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随口一说,“你怎么不射一箭给朕看看~”
钦原将胡亥坐骑的马鞍、辔头全部卸下来扔一边,“我不会”胡亥的眼神开始变得凶狠......淡定,淡定,再淡定地看着他,“鄙人只负责向陛下兑现鄙人的承诺,其他与此无关,下面教授马上格斗、防御。”
压着火儿翻上马背,没了马鞍缰绳,坐骑不似平日里那般听话,演武场外就是成山成山的枫林,一旦跑丢或者从马背上摔下来......然而胡亥还没有思考完,钦原就朝马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朕是皇帝!”一腔怒火喷涌而出,胡亥于脱缰野马上,左闪右低头地躲过快到迎面飞来的枝桠红叶,不一会儿,身上便挂出十几道口子。
钦原使出电光神行步追上,现在这枫林之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就更不用顾忌了,“小人说过,要教,便教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比起罗网的训练不过两三成而已,陛下老说自己的骑术好,那今天就好好利用,请申时前回来,且坐骑安然无恙”......
渐渐放慢速度,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望着满山斑斓,我从怀里掏出些点心,躺在树干上,哎呀呀~是时候赏赏风景了~
再多的承诺情义,抵不过一句背道而驰。
在季布安排的地方住了十几天,涟衣已经适应了周围人的生活方式,虽说没有什么亲朋好友,邻居们倒也相处和睦,只是......涟衣一直在想,那个人为什么连名字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就算不是朋友,不是也一起......呵?她这是在想什么?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别人记挂的,那个人是杀手,冷酷无情的杀手,从第一次相见,就是这样。
涟衣收拾好包袱,正准备离开茅屋时,门忽然被人推开,差点把她撞倒,“......”
来人也没有想到屋子里还有人,慌忙退后一步,俯首致歉,“抱歉,在下找错地方了,还请姑娘莫怪,莫怪......”来人一个劲儿的道歉。
相貌仪神隽秀,双目剔透清明,言行尔雅礼貌,涟衣本不是易怒之人,面对这样的人,更没多大火气了,“无妨,不知公子来此是?”
男子往屋子里的角落看了一眼,立马移开目光,拱手再拜,“实在抱歉,在下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合上门出来,茅屋前的稻田里皆是沉甸甸的稻穗,而屋里已空无一人......看来,就连大妹小妹也不会回来了,再想起刚才那位公子,涟衣提提肩上的包袱,寞落地笑笑,匆忙的来,匆忙的去,人都是这样吧,不会为无所谓东西多停留片刻,那么,自己也该走了......
“哪里去了,明明就藏在这儿的......”茅屋里被男子翻得乱七八糟,始终没有找到他之前叫大妹放在角落里的东西。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去而复返的涟衣站在门外,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看着他焦急地将床榻柜子翻来覆去,看着他......真正的相貌。
鬼翎一副‘既然被发现就不再矫情’的冷漠脸,缓缓起身,正眼相待,“季布告诉你的?”
“他应是知道的,但......这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在这里住的那几天,大妹一见我靠近柜子便大哭,我一直以为是小姑娘在那里藏了心爱的东西,直到你之前无意间看了柜子左边一眼,我才猜测,你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
涟衣一步步走近鬼翎,将包袱放在桌上解开,“你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既然你来了,就拿回去”一个时辰前,涟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路折回,看见鬼翎偷偷潜进茅屋,便悄悄躲在了茅屋附近。
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个容貌无双的男子,就是十多天前不辞而别的那人。
被‘揭穿’的鬼翎不愿再多看涟衣一眼,抓起桌上的布偶,忧郁悲伤地吐出几个字,“季布......是个好男人......”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涟衣攥紧双手,发狠地吼道。
鬼翎强颜欢笑,“那...你别错过......”
待涟衣转身追出门,鬼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这个混蛋!”南风翻滚着金黄的缎带,女子的骂声淹没在萧瑟的秋色里,泪水侵染着稻香滴滴落下,醉酒楼中的姑娘,梦醒之后,终是没能等到那个她想要对她用心的人。
万物的命运都是一样,盛极必衰,又枯木逢春,只是,下一个春季不是秦国。
自胜七打着公子扶苏和项燕的旗号带领农家率先起义后,各地皆有响应,像攻打城池一样,不管有多少石头往下砸,只要有一人爬上城墙,后面的人再上去就容易多了。
除了军队和公输家的机关,罗网的刀剑也砍下无数人头,与流沙的角力渐渐针锋相对,反秦的、助秦的、浑水摸鱼的,都一一成为几种势力争夺的肥肉,赵高与卫庄的实力,都强大得超乎想象。
从颍川郡郾城出来,伺机抢夺官银的郾地几大家族已被杀了个干净,趁着短暂的休整时间,磨刀的磨刀,接骨的接骨。
“......”帮忙把倒钩从某绝字级杀手背上挑出来,他硬是没吭一声。
再看其余的十六人,这次一起行动的共有四十六名杀手,近折三分之二,损失还真是不小,“杀级二等护送官银至颍水交于守兵,绝字号送锡石铁铜回炼工场,其他财物一半由地字级交回罗网,一半依这次任务例行分配,三日半后各自到炼工场或咸阳训练场挑选兵器。”
钦原说完走人,龙修看了看从郾地几个族家里掠夺来的财物,罗网信手除了传令,还负责奖惩,这次获得的财物数额不小,钦原用一半来奖赏,真是阔绰到可怕~
经过十几年蓄力,流沙的力量已涉及了各个领域,卫庄一威胁,张良一游说,士农工商都不断有人参与到他们的行动中去,罗网在排除异己的同时,流沙也在巩固自己的力量。
秦国与叛逆势力几次交锋下来,虽都占上风,却把始皇帝陛下遗留的余威和最后一点点人心国力消耗干净,而胡亥?
坐在帝位之上的人只有两种,想做好和不想做好的,而胡亥大概就属于第二种。
他没有广选美女,也没有拿金银珠宝当床睡,更不痴迷丹药一心修仙,总之勤政爱民差得老远,吃喝嫖赌更别提,唯一让我觉得他有点帝王之才的是,执着、刻苦......有病。
特别执着地相信我不会像赵高和其他师傅一样敷衍了事。
因此,在我十分认真一点也不敷衍的教学中极其刻苦地坚持着,多少次他的贴身侍卫要上来打我的时候,他又有病地把事先为我准备的药水喷到了别人脸上。
尤其,对骑术特别着迷,甚至精益求精到马儿的鬃毛也要力求帅气逼人~
“笨蛋!”胡亥一脚把马夫踢开,赶忙摸摸马儿被刷子刷过的马背,虽然并没有什么伤痕,“谁让你用这种东西给它洗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