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冤不白心毁伤(2 / 2)
风萧寒恍如不闻,只缓缓地向前移步。内心却隐隐盼望何青云出言关怀,将自己拉回。而何青云却只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风萧寒心中越来越凉,恨不得立时死了,他忍不住回过头,道:“师父,徒儿不肖,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牵连师父……”
他赌气说出这番话,却还盼着何青云顾念自己。何青云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纹丝未动。风萧寒万念俱灰,转过身,凛然迎上空若的袍袖。
空若道长内力何等高强,只需轻轻一带,便可叫他血溅当场。两人眼看便要撞在一处,只见空若右臂挥动,袖间袭来一股绵柔的内力,在风萧寒腰间轻轻一托,风萧寒顿觉身子一轻,腾空而起,又稳稳地落在了床上。
空若收回手,淡淡地道:“贫道不想趁人之危,恩恩怨怨,待你伤好再议不迟。”
风萧寒见这道长这般,到也是正直磊落之人,正欲说话,忽觉胸口一热,如有火焰灼烧,片刻后,又有两道寒流自双臂袭来,与热浪一碰,层层散开,迫得他紧紧捂住胸口,浑身发抖。
空若猛地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在他脉腕上轻轻一探。风萧寒本欲躲开,无奈这道士身法奇快,眼前一花,手臂便被他拿住。才一触手,空若便眉头一皱,道:“雷火阴阳?”
他说出这四个字,何青云也是面色一变。风萧寒被这一冷一热两道真气折磨得五脏俱碎,牙齿咯咯打颤,却说不出话来。
空若伸臂将他推开,上床盘膝,气运双手,两道白芒从掌间缓缓飘出,仿佛柔和的日光将风萧寒周身笼住。不一会儿,风萧寒便觉真气舒顺,脱胎换骨一般。
空若将他放平,走下床道:“你与金狮教主季如轩是何关系?”
风萧寒“啊呀”一声,他重见何青云,心神激荡,一时竟忘了季、秋二人。经这道士一提,急忙问道:“季前辈与秋前辈身在何处?伤可有碍?”
空若闪出一丝惊异,道:“他二人筋骨尽碎,就死在你身旁,你难道不知?”
风萧寒闻言,有如轰雷掣电。他舍出性命相救二人,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想到此节,心中甚悲,咬牙道:“苏长影在哪里?”
空若不知几人间有什么瓜葛,见他深情悲愤,想必与季如轩交情匪浅,道:“我已命人将他送回金狮教。”
风萧寒双拳紧握,忽地睁眼,在怀中一摸,只觉触手冰凉,正是那金狮令牌。想是何芷君见他昏迷之时,紧紧抓着,帮他收起。心中暗道:“这到底是季前辈临终所托,定要替他手刃苏长影这恶贼。”转念又想:“这一去凶险非常,若我真的死了,娘子可还会念着我?”
旁人哪知道他这番胡思乱想,空若又道:“你身负‘雷火阴阳’的高深内力,这本是金狮教不传之秘。只是你修为尚浅,若能驾驭,自有通天彻地之威,如若不能……”说到此处,摇头叹气。
何芷君道:“不能又会怎样?”
空若淡淡地道:“走火入魔,性命难保。”
何芷君倒抽了一口冷气,风萧寒恍惚想起龙怡双,痴痴愣愣,恍若不闻。
空若见他痴痴傻傻,想是重伤之下,神智未复。当下道:“何庄主,贫道现下若带走风少侠,不免趁人之危,但是天涯海阁的弟子不能枉死,三日之后,贫道再来要人。”
何青云不见怒色,拱手道:“悉听尊便。”
何芷君不明白爹爹为何如此忌惮天涯海阁,竟不顾师兄的性命,扯住何青云的袖子,道:“爹爹,那些道士的生死,跟师哥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来要人?”
何青云一把将她扫开,道:“不得放肆!”
何芷君多受宠爱,何曾受过这样的重话?忍不住眼圈一红,紧咬嘴唇。空若见此情景,也不多待,对何青云微一施礼,便要告辞。
何青云抚须而笑,迎送空若而去。二人才踏出屋外,何芷君泪水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道:“爹爹……爹爹为何这样……”
风萧寒知她为了自己,心中怜惜, “你放心,这帮牛鼻子,奈何不了我。”抬起头,却见袁际龙一脸不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风萧寒知他记恨自己,只作不见。一瞥间,却见何芷君皓腕如雪,戴着一只剔透名贵的玉镯,仿佛一泓清泉环绕手间,不正是袁际龙所赠?短短数月间,自己所送的那只已经无影无踪了。
风萧寒心中微微泛酸,颇不是滋味。袁际龙一眼瞧出,道:“君儿,这玉镯戴着还合手么?”说完,轻轻抹了抹她的手腕。
何芷君展颜一笑,脸现羞态,斥道:“干嘛又动手动脚的?”说着,将手抽回,瞥了袁际龙一眼,爱意横流。
风萧寒只觉得嘴里发苦,心道:“师妹找到心中所爱,也算终身有托。我本是孑然一身,日后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可伤心的?”
可是他越是这般安慰自己,心中就越是难受。这五年来,他对何青云敬爱亲厚,实在如亲生父亲一般,如今酸楚,自是难以言表。
几人正说话间,却见何青云折回屋中,风萧寒瞧了他一眼,低声道:“师父……”
何青云微微点了点头,道:“君儿,际龙,你二人先退下。”
风萧寒见他遣散二人,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何芷君看了看风萧寒,颇有留恋,道:“师哥,你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说完,与袁际龙携手而出。
何青云坐到床畔,道:“你这几日来去了哪里?何处学得这‘雷火阴阳’?”
风萧寒见师父询问,不敢隐瞒,便将这几日来的际遇一五一十的说了。何青云静静听完,沉吟不语。风萧寒说完,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那本《枯荣秘典》,道:“这是徒儿从大师伯处拿来的,现在交给师父……”
何青云面现喜色,却是一闪而过,接过道:“云天帮已经覆灭,纵有绝世武功,又有何意?”说着,轻描淡写地翻看一眼,放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