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2 / 2)
上首的靳宏似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只看着那个空位,表情有些凝重。
“文儿呢?”
“文儿他……”左下首的刘氏停顿了一阵,愣是没发出第四个字。
“我说文儿呢?”刘氏飘忽地态度让靳宏有些恼,神色不耐屈指在桌上敲了几下。
“文儿他……”
“在便在,不在便是不在,支支吾吾的,等着把人吐出来啊。”靳宏看着烦,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刘氏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我看大姐也不知道文儿去哪,指不定还在哪座花楼鬼混呢,都快有十天没回来了。”右下首的张氏突然插嘴,捏帕子掩唇角,咯咯地笑着。
“怕不是被哪个风流鬼给勾了魂去了。”碰上靳文的事靳英就冷静不下来。
“胡说八道,怎么如此编排你哥哥。”靳宏冷了脸,不悦扫了靳英一眼,后者冷哼一声偏头不理。
自己到底哪里不够好了,比学识、比武艺、比才能,她哪样输给靳文了。父亲可以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但只要扯上靳文,便什么都给你剥得一滴不剩。就只因为他是男的吗。
呵,若是爹爹知道靳文不是他的亲骨肉,该是作何感想。替旁人白养了十八年的崽,想想就很精彩。
说起来,靳文分明死在了月老祠,为何至今无人上门来报丧。她前两日特意去找了趟,意外发现尸身竟凭空消失,县衙、附近的义庄都没找到,却是去了何处。
靳英心头有些不安。
“你身为母亲,连孩子都管教不好?我一人在外苦心经营,怎么就不知道让我省点心。”靳宏捏着眉心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豁出老脸,花了几千两银子,才替文儿在京城谋了个一官半职,他倒好,长本事了,连爹都不见。”
“儿子总归不如女儿贴心,英儿在家可天天念叨着您了老爷,想着天冷了,老爷膝盖不好,还给您缝了一对儿护膝。”靳宏身旁的老仆连忙跑下来接过张氏手中锦袋,当场替他扣在膝上。
“贴心又怎样,终究不是儿子。”刘氏冷笑了一声,白了对面张氏一眼。
“生儿子就是了不起啊,还能随便花个万两银子,买个天煞孤星嫁给小叔,也不知是何居心呢。”张氏拔高了声音,拍桌子同她怒目相视。刚刚女儿斥过她,老爷虽然恨靳令,但在后者面前一直装着视如己出,颇有长兄如父的姿态。只要触其表面逆鳞,不管真假总能让刘氏喝一壶。
“天煞孤星?”还在摆弄护膝的靳宏,闻言直起身子,看向张氏,“艳艳,你说,怎么回事。”
刘氏急急忙忙想解释,却被靳宏摆手制止。
“沐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弟妹是个天煞孤星,一直流落在外,刚被接回戚家,便接二连三克死了族中所有长辈。这等祸根,大姐却偏偏重金将人聘娶进门,嫁与小叔。往小了说,只是对小叔心存歹念,那往大了说……”
张氏没把话说全,只意有所指看了靳宏一眼后,视线转向角落里正专心吃东西的两人。
或者说,一个专心吃,一个专心喂。
闻言,刘氏面色有些发白。她央人聘娶戚谢有自己的考虑,本想私下跟老爷说,却在家宴上被张氏摊开来,靳令和戚谢也在场,她也不能当场把里头的深意剖出来讲,这么一来直接将自己送进了死局。
靳宏顺着张氏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靳令,门边有些冷,少年甚至裹上了狐裘。他顿时脸就绿了,捏着手中酒杯,半晌没捏碎,只得拍桌而起,将手中酒杯朝前掷去。
瓷片碎裂的声音猝然在安静的大厅炸开,在场的人几乎都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生怕上座那位老爷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张氏暗自窃喜,挑衅地朝刘氏冷笑,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妈的是谁排的位子?是谁把我弟扔在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