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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子你不是很喜欢那车吗,我十万转给你,不,八万,你还可以先给五万,后面再说,我马上把车给你开过去……”
“池震,你别忙活了,这是钱的问题吗?算了吧,没人敢接手的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黄公子!黄……靠!下次你开嗑药趴小心点,我一定带人去扫场!”池震愤愤然挂了电话,他的嗓子都开始冒火了,但是至今没有一个人愿意买他的车,甚至连借钱给他的人都没有。
不必说,大家都是忌讳陈先生,几万块事小,惹了黑道事大,可没有人在乎池震一条小鱼儿的死活。
索菲也想尽了办法帮他,然而她比他更弱小,根本没有人买账,他装作不知道她趁他睡着时往他包里塞了两万块钱,装模作样说要出门查案,转身就把钱存回她的账户里。
他自己已经够糟糕的了,他可不能再把索菲的生活也搞砸了。
这次出警的地方是距离梨花苑不远的樱花苑,规格却是差天共地,这里住着的都是身家过亿的有钱人,池震深呼吸几口气给自己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警告自己不要因为缺钱就把愤恨的情绪转移到无辜的有钱人身上,才走进那个拉起了警戒线的豪宅。
然而这份努力还是在听到昵称“大表姐”的报警人说到自己愿意给一大笔钱去买一个自称是隐形葫芦娃手办的时候被磨灭得差不多了,他深呼吸了一大口气,也没让自己本着职业道德不要让语气带上嫉恨,还好陆离很快也赶到了,他便把询问工作交给他,自己跑去看那具尸体。
陆离感觉池震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本打算勘探完现场,回去再问个明白,可是当他结束问话时,池震却早就离开了。
池震自从决定了当个真正的警察,对工作的认真拼命完全不输他,才会让局里有谣言说他好大喜功,想要取代陆离的位置,可现在他怎么才看完现场,连尸检都不等就走了
“一天不见人,才出现一会儿又不见了,池震他搞什么鬼”陆离忍不住抱怨。
“哦,震哥说他去看他妈妈了。”鸡蛋仔听池震说了很多陆离就是面冷心热的话,搞到他现在看到陆离都忍不住揣摩一下他的话到底有什么良苦用心的教诲。“师哥,你,你有什么吩咐的话,我也可以去做的……”
陆离一愣,才反应过来他那战战兢兢的语气是为何,“把小区的监控拷一份回去,还有,查一下物流公司的信息,把送货路线沿路的监控也调一下,看包裹有没有可能是中途调换了……还有,通知赵春玲来认尸。”
鸡蛋仔一个劲点头,“好,还有什么吗”
“还有……还有我希望你能自己想到一些疏忽了的细节。”陆离本想拍下他的肩膀,可还是作罢了,他素来走冷面路线,现在怎么也亲厚不起来,“去忙吧。”
“哦,知道了,师哥。”鸡蛋仔挠着头离开,陆离轻轻叹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跟池震打的这些感情牌有没有用。
想到池震,陆离忽然想起他在医院见过他,他说他去看母亲,却去了医院,难道是他妈妈健康出了什么问题
陆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拿出手机来,想要给他发个慰问的信息,但文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他只发了几个字给他,“包裹里的尸体是吴振义,我来查就好。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打了信息按了发送,陆离便不再多想,他回到局里整理好案头工作,便理直气壮地去找董令其立案。现在不光找到了坠楼案的尸体,而且还惊扰到了樱花苑里的上流贵人,董令其比陆离还急,当即批准立案,还千叮万嘱必须尽快破案。
看董令其这趋炎附势的面貌,陆离心里冷笑: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这张恶心的脸面撕下来,让人知道你真实的嘴脸。
呼吸机传输过来的氧气纯净而干燥,李慧娟喉咙干燥难耐,咳嗽着醒来,她眼睛刚刚眯开一条缝,便有人轻柔地扶起她,把吸管递到她嘴边。
喝了一口温暖的水,李慧娟才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服侍她的人,她露出一个舒心的笑,“你天天都来守着我,不用上班挣钱啊”
“挣钱哪有你重要。”池震笑笑,他又跑了几个别区的财务公司,收效甚微,连三分之一的手术费都没凑到,但他不能在母亲面前露出悲伤委屈,只能强迫自己还做那个乐观淡定的儿子,“金姐和我说了,你今天很坚强,又挺过来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凑齐钱,你一定会没事的……”
“傻孩子,这不是你的责任。”李慧娟却摆了摆手,她苍白的脸上是一丝无奈的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遗憾,我就是后悔自己当初没照顾好你姐姐……也没照顾好你。”
母亲说姐姐的时候池震毫不意外,但是她居然说到了他,这让他不知所措,而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母亲颤颤地伸出手来,摸着他的脸,眼泪就那么流下来了,“对不起,池震,我从小就没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委屈!”池震连忙捉住母亲的手对天发誓,“你把我照顾得这么高大威猛,我还考上了律师,现在还当了警察,我捉了很多坏人,你没让我受委屈,我一点儿也不委屈!”
李慧娟想笑,但短促的呼吸和疲弱的心脏让她只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池震察觉到她累了,便好言安慰她睡下休息,又等她睡着了,才回到走廊去。
他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掌心狠狠地揉了一把脸。
没关系,他还有机会的,他可以直接找陈先生,就算他把他剁了,他跪着磕头也要借到那三十万。
可是,陈先生有可能毫无条件地借他钱吗?要是他让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该怎么办?
池震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头靠在了墙上,忽然,他猛力把头往后一磕,让疼痛刺激他几乎停摆的脑子,惩罚他一闪而过的念头。
刚刚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之所以不想做丧心病狂的事情,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高尚的道德底线——他为同哥做事的那些年里经手的事情哪样都算不得干净。
他只是不想让陆离失望,他不想让他在刚刚开始再次相信别人的时候再捅他一刀,让他再一次经历被抛弃,被背叛的痛苦。
他为了陆离,放弃了他母亲的医疗费。
池震啊池震,你这个混蛋,你不光淡忘了姐姐的仇恨,现在连母亲你都想抛弃,你还是人吗!
池震一下一下地往后磕着头,咚,咚,咚,直到手机震动把他从自我厌恶的深潭中拔了出来,他才回过神来,揉着略略肿起了的后脑勺接电话。
“董局让立案了,回来工作。”陆离的话语还是那样的简短,语气还是那样的清淡。
池震苦笑一下,“哦”了一声,起身赶回刑侦局去参加侦查会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