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01

京城的冬日向来是冷的。

葛泊临在后台等着上场，小剧场这栋楼实在是老，暖气也没有，全后台全凑着电暖器过活。

外边儿相声说得火热，后台冻的跟冰窟似的，葛泊临推推在边上玩手机的搭档：“张泊淞，你这大褂料子不错呀。”顺便把手塞进张泊淞羽绒服里，激得搭档一跳，把这只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猪蹄一样冰的手甩到一边：“祖宗，大褂都是你一件儿我一件儿，你身上穿的不跟我一样吗？可别瞎摸，我金贵着呢，冻感冒了怎么办？”

“那你的女友粉可不得心疼坏了。”葛泊临遗憾地把手塞回衣服口袋里，倒是多看了这五年老搭档的脸一眼，无法否认，张泊淞作为一个相声演员来说，有些个过于好看了，天生一双桃花眼，跟含着情似的，更别说他肩宽腰细，穿着大褂执着扇子就是风流多情。相声这碗饭，水平是一回事儿，观众缘又是另一回事儿。这女友粉成堆地涌进来，倒是让他们这一对儿在师门的地位直线上升，如今竟也到了他们俩攒底的日子。

“怎么，你吃醋啦？”张泊淞漫不经心地瞥了葛泊临一眼，“瞅瞅你这小白嫩脸配小矮个，只配有妈粉。”言罢还掐细了嗓音喊，“宝贝看看妈妈吧！”

“我薅死你！”葛泊临一把薅住张泊淞的头发，“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

“别！我刚烫的锡纸烫！一会儿就上台了！”张泊淞连忙按住葛泊临的手，“你别嚷嚷，小心台前都听见你的声儿！”

“我是逗哏我想嚷嚷就嚷嚷！”

“行啦行啦角儿！”张泊淞是真的害怕自个儿精心收拾的发型毁在葛泊临手里，刚准备抓住他手腕使劲儿的时候，被一片儿响的师父吓了一跳，两人规规矩矩站好，抬起头就看见于江岷进了门。

于江岷在当代相声圈早已封神，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踏足过小剧场，今天一露面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张泊淞和葛泊临被挤在最外面，不去跟那些个奉承的人一起凑热闹。张泊淞是于江岷的儿徒，**来岁就教养在身边，跟葛泊临这种成名后收的徒弟感情十分不同，更不必说那些个一年才能见两三回的近两年收的徒弟，自然不必凑这个热闹——葛泊临沾了光，也不必去献殷勤。

“泊淞、泊临，过来。”于江岷招招手，把两人叫过来。“我看了今天你们的演出单，第一次攒底，紧张吗？”

“还好，论捧逗老演，心里有底。”张泊淞规规矩矩地答。于江岷是老派人，除了台上几乎不苟言笑，下了台仍是一套旧式的马褂儿，清瘦孤高，连儿徒也绝没有柔和的脸色——只是这攒底有师父来陪的可能，注定是留给了张泊淞一个人。

“嗯。”于江岷点点头，正巧台上掌声响起，轮到葛泊临和张泊淞上台，他俩给师父鞠一躬，挂上笑脸上台。

实际攒底跟平日里说相声也没什么区别，倒是老捧他俩场的粉丝比他俩更兴奋，鲜花小礼物摆了一台，还没开口，掌声与欢呼先来。

“上台来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有认识我们的有不认识我们的，我叫葛泊临。这是我的搭档，张泊淞老师。”

“您客气。”

一两句自我介绍，就换来了台下粉丝的尖叫——纯粹是他俩长得好，粉丝受众跟其他人太不一样，场子也热的快。论捧逗是典型子母哏相声，逗哏以“我就说你逗不了哏！”这一句互换身份，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热热闹闹，气氛极好，最后鞠躬下台，两人都是一头热汗。

刚进下场门，两人就恭恭敬敬在师父面前站好，于江岷点点头：“不错，节奏可以。”他站起身，在两人肩膀上拍一拍，“观众捧你们是好事，切记不可被夸奖迷昏了脑袋。”

“是。”两人齐声答。

“泊临，你中间有些部分口齿不够清楚，二楼的观众不一定听得明白，基本功别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