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碎骨入,断肠一寸红(1 / 2)
若即在春野亭等我是我没想到的。
我骑着马悠悠走在小路上,看见前头的春野亭里站着一个人,很像若即,可能是我与他天生的感应,从不必见面便能知道是他。
他抱着一件灰色大袍子,见我来了,就赶快引着马到了亭子边,我着急下马,一不小心踩了空,差点摔倒,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揽住我的腰,袍子一裹,就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当时累极了,心里吊着的那口气被这一抱彻底抱散了,这一瞬间我就瘫在了他的怀里,不想也不能起来。真的太累了,马上的时候还觉着有力气撑到竺林,可这会功夫我脚脖子酸软得要命,根本站不起来。
若即就这样紧紧抱着我,长着坚硬胡茬的下巴死死抵住我的头发,口气满是自责,“以后你别为了我再进那洛阳城了,我不会去的,就算崔嘉来绑我,我也不去。”
我偎在他的怀里,身上还披着袍子,舒服又暖和,却只能答道:“嗯。”
“对不起,子漆。”
我并不知道他对不起我什么,是我的真心,还是我的决定。他如果一直都要活在对我的对不起里,我宁可他忘了我。一切与我有关的事情,他千万不要记起来,而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情我都要带到土里去。若即,千万别对不起,你我互相亏欠的,注定这辈子难以扯平。
身体越来越暖,我被他抱得睡意渐生,风从耳边刮过,我仿佛听见了竹叶变黄时发出的婆娑声,我想,我知道我该怎么写这段词了。
“外面风紧,阮公子抱你回来的时候你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们几个以为你真着了邪症,请了大夫来看,只道你是累极了,不碍事,这一睡倒好,一天工夫就没了。”玉髓把屋子里弄得暖烘烘的,本来我醒了倒也就好了,但屋里暖得我困意难消。
“逢望评这就要开了,阮公子把信函已经烧了,回拒了洛阳的人,看起来很生气,也很舒心。”玉髓把小几搬到了我面前,上面是纸笔一类。“先前你睡着了说梦话,说要写什么不意金仙,终了残梦什么的,我就记下了这一句,我老早给你备好了东西,现在醒了,就写吧。”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去箱子里找书,口里还念叨到着:“做梦也痴症,你以前不这样的,梦里嚷嚷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成天想的些什么也不知道……”
不意金仙,终了残梦?这是哪两句?头,还是尾,又或者是肚子那块余情未了的遗憾?我望着小几,看着空白的纸,脑子也是空白的。之前想的几句词现在忘得一干二净,心里难受的像是有蚂蚁在爬。
真惨,胶玉。
我愤愤地捶打着被子,骂着自己没用。
玉髓很纳闷,放下书箱,问我:“你这是怎么了?梦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