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郁河畔,白马到云山(1 / 2)
“坐的马车,出了金陵,我这才隐约觉出不对,姓燕的那小子坏事!”
我在句容青回山驿站遇到的食戈兀,故年好友,能在他乡相遇,也是缘分。他本去金陵应“二十五友”的诗会,宿在陈王府,凭他的才情,本有机会夺得诗魁,未料想一首《燕歌行》正中陈王忌讳,他被撤了酒杯,移座门口。而食戈兀怀疑是燕子鸠坏的事。
“必擒兄缘何出此言?”我轻将折扇旋开。
他气不打一处来,“作诗前日,我与燕子鸠在园亭对弈,他悔了一步棋,我见他并未走错,便问因何悔棋,他道,围白杀黑,实为不妥,你虽围我白子,成合阵杀伐之势,逼我无路可走,但我布有大局,若为一子之利,舍全盘大势,才是真的不明智,此一步悔了,我不会后悔。”
我闻后点头,旋即道:“他陈言棋局,悔棋而已,怎能说坏事?”
食戈兀叹了口气,十分懊悔,“这才是他燕子鸠的用心,棋局之下,事实在匿,原来我也只以为是谈棋,后来我才明白他是在谈政,如今圣上对诸位王爷大加削弱,又暗中派兵看管诸王,此为围白,前年觐见迎立秋,常孟王无故薨逝,只有陈王和白马王回到各自封地,试问二王是否有心杀黑?燕子鸠一番话,将圣上比为黑,反将诸王比为白,大蔑皇恩,赋诗最后一日,陈王问咏何物,燕子鸠回:棋,我当时还高兴,谁知这是个天大的坑!”
“你着了他的道?”我明知故问。
“不仅着了,还毁在了燕子鸠手上,陈王以为我在诽谤他有反叛之心。”
我低头沉思,不论陈王有没有这个心,这种事情传出去了那就是会大祸临头,毕竟皇帝还忌惮着他这个弟弟。
食戈兀有些后怕,“若不是曾在玄和杨威替我求情,我恐已死在陈王刀下。”
我不以为然,“本来陈王也不会杀你,杀了你只会坐实了他的反叛之心,曾杨二人不过顺水人情,”我看着他讶然的表情,“必擒兄还是涉世太少,看不透现在这世事,有些事不是别人在帮你,是别人在帮自己。”
没遇到食戈兀前,金陵城里的一些事就传出来了,曾杨二人分获封赏,可比汉代赵濞礼贤下士之程度。我本还好奇,陈王何时看重了这两个人物,虽然名在“二十五友”,但二人诗文平平,因着结交甚广,口舌犀利,被陈王当作奇葩对待着。曾在玄还好,自知文采不行,略有谦逊,但杨威就不行了,没有水平还要硬撑着门面,净闹笑话。
他苦笑着,“我离开前,已给陈王留了一封书信,言明我退出二十五友,闲野山林。”
我心里称赞他,嘴上却玩笑,“那岂不是陈王只有二十四友了?”
“哈哈哈,也好,做只野狐狸,和这山林为伴,像子漆你一样,不为他物所扰。”
我没想到他真会想抛却一切,停下追逐功名的心,要做一个和我一样的闲人。
“必擒,当真?”
他语气坚定,“言既于此,势必当真。”
“那好,你随我回竺林,我等六人与你为伴。”
“兄有邀请之命,弟岂敢不从?”
我俩对视一笑,不再言他。
避世之人,皆知竺林,竺林有六子,不入世,秉刚直,蔑奸恶,说玄诵诗,了义成真。
好似人间仙境,不染俗尘,又如凡中他世,一派安宁。任多大的风浪,掀不动我竺林八百柳树,管他乱臣贼子,挪不动我竺林三千峻石。不问天下不平事,酒入清肠便却尘。如是而已。
“早听闻竺林六子风骨不同,多年前与子漆你分别时,我绝不会想到你会成为这样有气度的人物。”我和戈兀同乘一辆马车往东都去。
听到戈兀这样说我,我心里并未有些许波澜。
“必擒,不如说说你怎么看我,”我略一停顿,“我们。”
戈兀若有所思,过了一阵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世人将六子排名,阮胶林商祖洛,阮遥深为第一,此无可非议,子漆你排第二,名至实归......”
我打断了他:“我并非要听你说这些。”
戈兀看了看我,眼波微转,“我却以为,阮遥深不如祖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