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双至,多难兴邦(中)(1 / 2)
正这个时候,王二走进来禀事,“公子,外头来了阴家三爷。”
我一听阴叔惠来了,遂道:“还不快请进来。”
王二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便见阴叔惠走了进来。我许多时间不见他,偶尔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因为暴温宁常来我这里讨酒喝,闲聊时候才得知的。自从他出任太傅之后,可谓是天压肩头一样的累,好在没出什么大乱子,否则可真有他忙的。
“三哥来了也不提前告诉一声,什么都没给你备下,先坐。”我起身来迎他。他一伸手把住我的胳膊肘,连声道:“你坐就是了,今日处理完事情,就赶着来到你这里。”
我看了一眼外面,见王二还在,于是吩咐道:“王二,沏一壶凌顶寒春来。”
王二领事下去,我方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点心?”
阴叔惠摆了摆手,“别麻烦了,赶紧坐吧。”
我遂坐到了他面前,我有意避开他的脸不看他,偶尔看也是瞟个一两眼,实在是不敢看,越看越觉得他的眉眼和阿道像极了。所谓近乡情怯,近相貌相似的人更怯才对。
“三哥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连忙整了整自己的思绪。
他道:“不过有几件事情,来告诉你,”
“三哥说就是了。”
他略有思忖,方道:“第一件,张才君快马传回来的信,东南的动乱已经平定,北海国和大理国皆为所破,琼州因隔海所困,尚需时日,蛮子们也尽都臣服,你的三间之计,可谓立时见效。”
“这可算是一件大喜事啊!”我没想到,张才君如此神速地破了南边的困局,纵然我的计谋好用,却也要看用计之人的度与把握,稍有不慎,让人识破就是前功尽弃。
“太后也说,今年岁首要在建章宫好好操办一场宴会。”他一顿,“只是,张才君自请在南边留守,以作镇压,写了一封自荐的信,请为镇南大将军。”
张才君得了如此大的胜利,想要赏赐是情理之中,但是镇南大将军一职,有些居心不良。我遂道:“镇南将军要的是军队,南边的军力那可是一支庞大的力量,张才君不是个傻子,干嘛要把这样烫手的东西往自己怀里拿呢?”
“其实,我能理解他。”阴叔惠一顿,“大魏建制以来,没有人担任镇南将军一职,因此,只要张才君一回来,那么南边的军队就相当于群龙无首,要是再有别有用心之人趁机造反,我大魏可真是受不了战火连天了。”
思思考量,好似有些道理。“南边的军队,自从并藩之后,一直由江陵王代管,我听说他交给了原来长沙王手底下的迟科掌管军务,是这样吗?”
“不只有迟科,江陵王因为担心军队里有人独霸专权,将原来岭南的一些小侯也都封了军官,共同管理,但也因为这样,军令所出混乱,军队十分懒散。”阴叔惠字里行间都是一句话,那就是同意张才君的请求。
我这才抬头看他,郑重其事道:“太后怎么说?”
“太后并未有任何打算。”看来阴淑丽是不想张才君做这个大将军。
“三哥不必着急,这件事情,我有办法。”我按定一条计,却并未告诉他。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他长舒一口气,“如今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我想你应该听过,山东王在狱中绝食而死,山东王妃也在住处扼死幼女,上吊而亡。”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一进腊月门儿,便闹出了这件事情,免不得坊间传言,说是新帝登基,迫害山东王。“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想想也知道是谁了。”
阴叔惠也道:“他们本就不是忠心的臣子,又怎么能求他们一心为国呢。”
“你这里可有什么证据了?”
“没有他们正身的证据,只是关于韦德的,倒有许多。”阴叔惠说话间,王二端了茶上来。
我让他再取一罐热水来,继而给阴叔惠倒茶,“韦德向来依附他们,看着韦德不怕找不出来蛛丝马迹,只是山东王这件事,得尽早澄清才是。”
“太后正为此焦头烂额。”
“既然如此,不妨就说太后抱病,宫医无用,让司天诸臣好好算一算,看看吉凶如何。”我将茶碗推到了他面前。
阴叔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都是正人君子,不像我,净是些歪主意。”我一抬手,“听说有大臣最近一直倡议要‘荣抚世家’?”
阴叔惠并不避讳,而是有些忧心忡忡,“你也知道了?”
“崔嘉去世之后,世家埋没名声许久,各自安分守己,虽然在金陵、清河、琅琊这些地方仍然掌握话语权,但是早就不成气候,如今有人横为世家禀言,恐怕,多有乱政之心。”我仿佛许久不曾提过世家这个称呼了。
阴叔惠担忧不比我少,他直言:“虽然如今许多要职仍然由世家担任,但是我与太后皆有心淡化世家与旁人的区别,已经不提世家很久了,想来,他们要重演两党之争。”
“新帝初登基,尚且年幼,两党之争一旦激化,后果不堪设想。”我看着腾腾而上的热气,“倒不如朝廷亲自颁布诏令,废除‘世家’这一说法,也好让人安心。”
“细说来。”
我敲了一下桌沿,将手揣进怀里,坐直了身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就说,新帝登基,革除旧俗,以整饬国家,废世家之论,称以地方显族,为其撰志,册入史籍,但是既然要如此,就必要更新官制,以前的保举制度,可以休矣,我看铎御台一类的地方统统撤换,以考试综之,可与征辟并行,以鼓励有才学的人向官。”
“人生本无大异,此举倒是很能聚拢人心,为朝廷立本。”
“只是其中细节,还需要三哥和大臣们议定,得抓紧了,明年就是天德元年,如果不抓好这个机会,恐怕就是错失良机。”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他凝视着我,“不曾想你有这样深远的见地。”
我连忙摆手,“哪里是我想的,这都是九节生前所提的,皆收录在他的《变机篇》里,我只是想,能把他这些伟大抱负,一一实现才好。”
“晏公大义。”他轻叹一声。
我并不想多提九节。
阴叔惠也明白,遂找了另外的话口,“对了,今年你可否愿意来我家里做客,我给你安排一下。”
“岁首吗?”
“正是,父母因为阿道出征,甚为挂念,家里今年少了个人终归是少些热闹,你如果愿意来,那是最好的。”阴叔惠颇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未加思索,便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还是等着阿道回来以后,再去拜见老大人和老夫人吧。”
他也不再多言,即道:“如此也好,对了,太后今年会赏赐你们不少东西,你们尽管过个好年,你也不要忘了,张才君的事儿。”他一拍大腿就要起身。
“不留下来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