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可舍命,为家难低头(下)(1 / 2)
第二日一早,阿道就起身。
“怎么起的这样早?”
他正穿衣服,回头看了我一眼,“你醒了啊,今日我要去南仓,看看押运粮草的事宜,虽然如今这道旨意还没有明发出来,但到底是箭在弦上,早些预备好了,总不会错。”
“有典粮官就行了,你去做什么?”我有些困倦,不得不闭上了眼。
“如今军中的粮官不得力,我阿姊有心改换军中许多要职,也因此这活计落到了我身上。”他语气轻轻,“放心吧,我也就管这一阵儿,等点将三军之后,自然有人接替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头等大事,你小心一点。”这行军布阵的道理,如今的我还是略懂一些的。
他的手忽然摸上了我的额头,轻拍了拍,“知道啦,我先去了,今晚还是要回来的,你睡到舒服再起来。”
“嗯。”
我听他脚步声音行至门口,转头来对我说道:“对了,明晚来我家里吃一顿饭吧,我早作安排。”
去他的家里?
我一时犹豫,惺惺地睁开眼,有些迟疑地问着:“啊?”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我一时也不多想,觉得头沉,便又睡着了。
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玉髓来唤我,我才肯起床。他一壁收拾着屋子,一壁整理起我的衣服来。“睡睡睡,成日里除了睡,就是睡,我看呐,你干脆以后披着被子出门吧。”
“嘿,你怎么说话呢?”我方起身,有些恼怒,“怕不是在姓林的那里吃了什么冷饭了吧,来我这里撒疯。”
他居然也不示弱,直直道:“是,咱们的跟你比,都是冷饭。”
“你今日里是怎么了?”我按了按脖子,乜斜着他。
“无事,你快些起来,一会儿,洛公子要来。”他抱了我一堆换洗的衣服就要出门,临走时还转身看了我一眼,“以后记得脱了衣服再做事,免不得我每次去洗的时候,总是一手的不自在。”
我这个脸顿时艳红,好啊,原来你是为这件事。
他走了好久,我才起来打水洗漱,换了衣服。此时,看见自己胸膛前的印记,竟然觉得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玉髓说得羞恼,总之就是有些矫揉起来。
待我到堂上时,叔年已经等候多时了。
“子漆。”
“你可算是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我上前一步与他相拥。
“皇后娘娘已经向我说明一切,多亏了子漆你,这,让我如何报答,你又救了我一次。”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再也没有半点稚气了。
我理顺着他的衣裳,整了整他的衣襟,“这种话,从你口里说出来,我怎么越听越假。”他闻言立时笑了出来,“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了。”
“可回家报过平安了?”
他点了点头,“是姐夫接我出来的,如今姐姐也得知了,好在家书还未发出,这件事我父亲他们并不知道,如果给他们知道,怕是要立刻拿我回去了。”
我拍了拍他的手,“如今一事,你更要小心周围的人。”
他眉目坚定,一股子不吐不快的心意扑面而来,“可恨贼人下手阴毒,差点害得我翻不过身来。”
我看定他,心理压抑着一句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断不能让他知道,他是为了我才遭受这一场难,更不能说,这场难,是他今后诸多难的开端。我只能安抚他,告诉他今后应该怎么办。
“贼人可恨,也不是不可防,今后你在宫里,尽量少惹眼,不给他们机会就是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遭此一事,我才明白,决不能再以为所有人都是好心肠了,亏我还……”我看他眼眶有些湿红,便知道他定然是想起了当初与食戈兀初见时,那般的知音难觅,那般的情投意合,那般的相见恨晚。
只可惜,我也是。
“罢了,先不提这些事情了,既然平安就是好的。”
“嗯,我就是来报个平安,你也代我向仲玉和至寿他们讲一声,免得他们记挂。”
我眨着眼颔首,“明白了。”
他于是也不多停留,抹了一把眼,就作别入宫去了。
叔年到底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年轻的,文采出众,虽不如池见等人博闻强识,但到底也算博卷多览,当得起公主师。只盼他能好好一生,若是可以教书终生,也不枉这世间给他最好的安排了。
本以为今日就是这样平淡过去,谁料想,未时一刻时,宫里又来了马车。
领头的内监是老人物了,走进院子里就称我一声“大人”。
“这又是怎么了?”我心里想,总不至于叔年刚回去,又犯了什么险事了吧。
“大人,事发突然,并非是皇后娘娘命奴来的,是詹事大人让奴速来请公子进宫的。”一听是阴叔惠命他来的,我也隐约觉得应该有些不对,遂与他进了宫。
车马赶得很急,我坐在里面也是颠簸不已。这时速,总要比之前快了一刻钟就进了宫。这次没有去长门宫,而是直接奔了明政殿去。
“大人,皇后娘娘正在里头,大人您请。”我于是被引进了殿内。
一进殿,我有些愣住了,阴淑丽高坐在上,下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山东王,另一个,华发胜雪,再看他身边立着的人是食戈兀,我也不难猜出,这就是付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