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珠。(1 / 2)
“哈哈哈,这儿,普洱熟茶饼,你??!”
“这可光绪年间的东西呢,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看看这破旧的油纸,全是岁月和历史的痕迹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好不好喝。”
“怎么样,长眼了吧!”
喻熹听了这一连串的话也没吱声,他先上手端详了一会儿那个茶饼,又看了看薛纪良激动亢奋的表情,才郑重地搭上薛纪良的肩头,把薛纪良掰过来面向他,两人面对面。
“纪良,我问你一个问题。”
薛纪良:“说过多少遍了,爱爱爱,爱过!”
“...不是”喻熹的心情极为复杂。
“噢,不好意思哈哈哈,这宝贝只能给你看,不能给你喝哈哈哈!”
“不是。”喻熹揉了揉鼻尖,“咱哥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来没说过一句得罪你的话吧,以下我要说的话可能真会得罪你,我先申请言论免责。”
“说啊你倒是!”薛纪良听了喻熹说这话的语气,渐渐收起了笑容,严肃了一点点。
好半天喻熹才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假的。”
“你说什么?”薛纪良僵住,立刻翻书般的变脸了,“你再说一遍?”
喻熹像扩充句子般的重复了一遍,“做旧茶,假冒的伪劣产品。”
薛纪良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呢,根据他的描述,他说是一饼清朝光绪年间的普洱熟茶茶饼。
“纪良,你听我说完嘛。”喻熹拉过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的薛纪良,让他坐下,“虽然我不是普洱藏家,也不是专业的普洱品鉴师,但我是喜欢喝熟普的茶民,我给你讲一下我为什么认为它是假的哈。”
“嗯。”声音僵硬冰冷。
“普洱分为生普和熟普这个你肯定知道。熟茶是什么呢,是经过人工渥堆发酵技术后制成的茶。这个所谓的渥堆发酵技术它是一种制茶工艺,这种工艺在我国上世纪七十年代才被一个国企茶厂给研发出来,具体是一九七几年我不记得了,也就是说,七十年代以后才有熟普洱茶这个概念。所以...光绪年间,额......”
清朝的光绪年间可还没有出现普洱的渥堆发酵技术呢,所以怎么可能会有普洱熟茶。
这都是关于普洱茶的基础知识,喻熹好歹也懂一点。这要不是薛纪良,换了别人拿这样的一饼做旧茶出来炫耀,他肯定已经流露出轻蔑鄙夷甚至狂笑不止的表情了,谁还搁这儿解释半天浪费口舌啊。
在懂行的人看来,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做旧茶做得倒真挺旧的,这油纸包装破破烂烂的也就算了,这内飞,搞成纸浆状...真像是自然风化形成的,这朱砂印也模模糊糊看不清了,仿古做旧造假能搞成这样,也不容易的,啧。”喻熹又拿起那饼茶放在灯下细看,“这玩意儿,你什么价入的?”
薛纪良听了喻熹的话后半信半疑,自己先沉住气拿手机查了查,他看着网页上熟普的相关科普,头也不抬,“不是我买的,我从我小舅那儿拿过来的。我小舅胃部做过手术,只能喝熟普,他说这是他从一个熟普藏家那里收的。”
“你小舅是做什么的?是那种在办公室里挂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的乡镇企业家么?”喻熹笑了,他若有所思,顺带黑了一把乡镇企业家。
他们那些人一般都是没啥文化的大老粗,钱多人傻的暴发户。为了附庸风雅,装点门面,最容易被人忽悠,上当受骗。
“唉,他啊,搞基础建设的,就是个包工头,粗人一个!”
“难怪。
”喻熹打量起放在一边的装茶饼的精致木盒,“我说你可是正在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啊,你当时就应该上网查查啊,顺道还可以给你小舅科普一下。”
薛纪良看了一会儿,终于信了喻熹说的那些信息,他翘起嘴,闷闷不乐,“都怪他,没点文化,被别人忽悠了又转头来忽悠我,吹得天花乱坠!我也不懂茶啊,靠,我当时在他那个快动土的工地上,根本没信号好吧。我看他从土里挖出来准备放进保险柜,我真以为这是个多宝贝的东西呢!跟他软磨硬泡了一下午他才答应给我,妈的,白费劲。”
“从土里挖出来?”喻熹以为自己听错了,卧槽,还真是半点都不懂茶啊,谁保存茶叶往土里埋啊!
“嗯,所以我才说是热乎的嘛,就像文物,刚出土...”
难怪纸面还带着土腥味儿,喻熹扶额,差点就无言以对了,“热乎...这词你用得太准确了!不过,是做旧的那种热乎......”
“唉,你笑吧,准你笑话我一次。”薛纪良颓然起身,额头贴墙,面壁思过。
“是别人我可能真会骂丢人现眼,笑得合不拢嘴,你,我笑话自己的兄弟做什么。隔行如隔山呐,现在的普洱市场特别乱,最出圈最容易唬住人的就是普洱茶,动不动就百年古茶啊,百万千万的价位,以后千万别听那些茶贩子瞎他妈带节奏瞎他妈吹!”
“嗯...谢谢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基友,来,抱一下!”薛纪良说着转身伸手就要抱住喻熹。
喻熹拍开他越伸越近的手,“滚滚滚!抱你老婆去!”
“哼,我还不稀罕抱你呢!”薛纪良的面部表情终于明朗了点,他真拿起一个萝莉手办晃着玩,一脸傲娇。
“话说你带这玩意儿来干嘛,喝?千万别喝啊,做旧茶里的黄曲霉素一般都严重超标了。”
真正光绪年间的普洱生茶,比如福元昌圆茶,一筒可以拍出千万元的高价,但那种老古董都不是拍来喝的,一般是拍来收藏研究、单纯观赏或者用来显示财力的。这就像在拍卖会上拍了只光绪年间的瓷碗,一般人肯定不会拿回去用来吃饭。
“肯定不是拿来喝的啊,用来送礼的!我原先是打算送给席老师的!”
“啊?啥?送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喻熹先是一愣,彻底笑开了花。
喻熹知道席澍清是茶人,至于他有多专业这个暂时不知道,但他肯定一看就知道这饼茶是假的。
喻熹突然有点小后悔告诉了薛纪良真相,应该不告诉他,然后让他去送,到时候看看席澍清会作何表情...哈哈哈,想想就乐。
“是啊,上午考试,额...可能真把他得罪了,我回去找我姑妈我爸他们一扫听,他们说席家祖上是做茶叶产销发家的,我就投其所好送茶呗。妈的,现在想来,一身冷汗,幸亏先给你看了看,要不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我勒个去!!!”
“哎哟妈耶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送礼讨好老师,喻熹越想越乐,忍不住大笑起来。
薛纪良没说话也没打断喻熹,他把茶饼随便用一个塑料袋装着,把紫檀木盒用一个大点的木盒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喻熹看着他的动作,问:“这茶饼你小舅花多少钱收的?我说句大实话啊,它远远不如你这个雕花的紫檀茶盒值钱。”
“他说天价,谁知道呢,我现在觉得他可能在故意坑我,好让我在外人面前出丑。辣鸡水货东西!还给他算了!这盒子是我从我家拿出来的,这玩意儿可是真的,拍卖鉴定证书都还在呢。”
喻熹收起笑容严肃起来,“他可是你小舅欸,自家亲戚坑你倒也还不至于,他可能是被什么人洗脑了,天价
......能找到卖家就退吧,找不到的话干脆就报警吧。诈骗罪,你也懂的。”
“嗯...我回头跟他说一声。”薛纪良收拾好他带来准备送的礼,白忙活一场,他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揉了揉太阳穴,一会儿,突然又双眼一亮,“还有个东西!”
“什么?”
薛纪良拿出一个小塑料箱子,打开,是一副迷你麻将。
喻熹见了又一乐,“这才是宝贝哈哈哈,你早点拿出来啊!”
每张牌只比硬币大一点点,还带固定麻将用的尺牌,加两个骰子。
“装备挺齐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