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我又去了一趟码头，在码头又看见了乔伊。

他在不远的地方停下了，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把第二颗扣子从第三个扣眼中取出，准确地扣入第二个扣眼，再抚平每一条皱褶，踏着潮汐的声音向我走来。

也许是作为画家界的扛把子要来笼络新人了。可惜我不画画。

他靠得是不是太近了？

我能看清楚他脸上红色或靛蓝的血管，在太阳下发光的细小的绒毛，我甚至能看见他鼻子附近并不明显的雀斑。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你盯着太阳看，眼睛不痛吗？”

问完这句，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后悔的感情明明白白地透过那双眼睛传达给我。这么不会隐藏自己感情的人，我为什么会认为他是画家界的扛把子？

我应该为自己不负责任的推测道歉，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低下头揉了一下眼睛，告诉他：“是有点不舒服。”

他有没有听见？他好像是在看我的手，嘴巴微张，然后他把目光从我的手上移开，“我能看看你的画吗？”

可惜了。“我不画画。”

他的表情又变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逗弄他。

“我写诗。”

他的话突然变多了。他知道很多东西，古今哲学家他都能说上几句，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但是，我不太想和他谈论这些。

我想了解他，想了解最接近他生活的东西。我在他换气的间隙问他他住在哪里，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了他的故乡，一个平原上的小村庄。

“后来我去大学学油画，遇见了朋友，他求我和他一起搬来这里。”他说完以后，满脸期待地看我。

他也想了解我。

这个认知让人很是喜悦，我和他一直说到太阳落下，临走我告诉他，我之后应该会每天都来这里。

他向我道谢，不是道别，是道谢。然后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走了一段以后，突然开始狂奔，然后在一个跳跃之后放慢脚步，慢慢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