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1 / 2)
苏元真正独自在河道边窄窄的走道上站着。
她跟玄清师叔一起下山到镇中一位施主家里打醮。白日法事结束后,玄清听说镇中心夜里会有灯会,便借口要陪师侄出去看看,强拉着元真出了门。
一出门,玄清就自顾自地到处玩。她走的太快,今晚出来游玩的人又多,元真跟不上她,很快就走散了。
找也不知道去哪找,等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元真叹了口气,左右为难的在原地张望着。
楼子的檐下亮着成串的灯笼,路边随处可见的花灯架子上更是挂满各色花灯。
河道两边的楼上还牵起了许多绳线,各色花样的花灯挂在河道上空,跟河里各式的河灯一起,映得整条河都是五彩的光影,随着水波涟漪,整条河金鳞带彩跃动不止。
戏台边的乐队和舞龙舞狮的行伍也都摆好了阵仗。
驱傩的队伍穿好傩舞的衣服,备好了笛鼓,或涂面或带面具,准备开始驱傩。
元真看那些跳傩舞的人脸上画的奇怪,就往那边多看了几眼。正看见那边有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这人戴着一张丑陋凶残的鬼面,长舌犬牙,面目扭曲,像张正在抢食的饿死鬼的脸。
从她纤细的脚踝和手腕能看出这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但她身上披着一张茅草碎布拼起来的厚厚的斗篷,把原本细瘦的身子裹得臃肿而佝偻。
元真见她总盯着自己有些发懵,偷偷瞄了一眼水面,确定脸上身上没蹭上什么东西,抬头看她还在看着自己,有些疑惑。
她手拿一把纹饰精美的户|撒|刀抛来甩去,挽着刀花。忽然扬起刀指向元真,将刀一转,刀身从鞘中滑出寸许。
忽听得一声爆裂声响,元真和那人一齐看向空中,一朵烟花在夜幕中盛开。
烟花次第燃起,和五彩灯光一起照得岸上满是华光。天上的繁星,烟花,孔明灯又映到河里,一时水天交相辉映,斑斓绚丽。
人在其中,如入银河。
弦子和笛音响起,戏开锣了,各种游艺表演也开始进行。
那个盯着元真看的女孩也收起刀,拿出长鞭,跟傩舞的队伍一起开始驱傩。
彩面彩衣的人们击鼓吹笛跳着傩舞,而她就在当中舞起长鞭。
她赤脚踏在青石板上,踮脚旋转着,甩起长长的茅鞭,和着乐曲的鼓点舞了起来。
每当她跳跃或旋转时,斗篷上原本累赘的茅草和碎布就飞扬起来,野菊一样展开,露出了她衣下纤细的足踝和小脚丫。
她脚踝上坠着银铃的脚镯,也随着她的舞步不住的跳动着,发出清脆的乐音。
元真见她舞得精彩,忍不住往她那多看了几眼。
曲子的鼓点节奏渐渐加快,笛声也越发的嘹亮,那舞着的人越发兴奋,加快了舞步。
只见她猛地收起长鞭,随着一声锣响,重重挥出,然后跟着鼓点飞快的跳步翻身,把一条长鞭舞得像灵蛇驾云一般。
她舞得兴起,突然一个跨步,跳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扔开鞭子,拔出腰间的户|撒|刀,张开持刀的手臂旋转两周,砍下身边人的头颅。
这一刀砍得利落干净,涂满油彩的脸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开始喷出鲜血。
元真正专心看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大惊。
环顾四周,却诡异的看到周围的人都浑然不觉这里的命案,继续着说笑和游玩,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而那鬼面持刀的人横刀继续旋转着,元真看她晃着明晃晃的刀刃,生怕她再砍伤了谁,想冲到傩舞的队伍里拦住她。
狭窄的走道和石桥上挤满了玩闹的人,元真想走过去却被挤得东来西去,一时难以赶到那行凶者的身边。
好容易走进了些,元真又被卷进了傩舞的队伍中。
相似的彩面花衣的人环绕着元真,不停地跳跃走动载歌载舞。元真被围在其中找不到出路,更找不到那个人现在的位置。
刚觉得前面一个人身量有些像,转过身来却是绘着彩面不是戴着面具。
又看到一个人披着相似的蓑衣,细看他手里却没有拿刀。
元真有些着急的回头张望,正撞上一张饿死鬼木雕面具,和刚才那人一样。
元真吓得一惊,下一刻却银光一闪,那带着面具的头颅带着血花从肩上滚下。元真伸手想救,却只能接过那颗被砍下的人头捧在手里。
抬头再找,又是不见那行凶人的踪影。
元真捧着一颗头颅心急如焚,不想把死者扔在地上,又着急想腾出手来挨个拦住这队伍里的人找到凶手。
这队人还在奏着喜庆的音乐唱跳着,迈着舞步将元真环在中间,把元真的视线挡了个干净。元真用尽了十二分的精神在那些打扮大同小异的人里寻找着。
身边的笛鼓和远处的歌唱声一齐往元真耳朵里钻,扰乱了她的听觉。看不清又听不清,原本就着急的心更加焦躁。
忽然看到一个人手中好像拿着一把细刀,心中一骇,细看刀身又好像不一样。
正紧张的辨认,忽然耳边一热,一簇鲜血喷溅在了脸颊上,身边的人被捅穿了喉咙,往自己身上倒下来。
又是一人丧生,却还是找不到凶手。不知道她到底还要杀几个人,周围这些人又为什么全都浑然不觉,像一群没有知觉的人偶一样,还在这欢笑着等着被宰割。
他们还在唱着歌,唱的都是些吉祥话,什么白云青松游仙梦,瑶池天笙桃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