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1 / 2）

五楼，隔着窗帘，能看到沈昱家亮着暖黄色的灯。

高中那会儿，梁裕生走读，聂铖常常偷偷溜出去送他到家楼下，看着他卧房里的灯亮起来。梁裕生每每都能知道他舍不得走似的，久久地站在窗口冲他笑，聂铖才心满意足地翻墙回宿舍。

或许是临溪二中门口的小区也这般老旧的缘故，聂铖仰头望着沈昱家，在昏暗的路灯下莫名有种亲近感。仿佛在异乡漂泊时，终于觅得的栖息之所。

单元门上有数字亮着，应该是修好了。聂铖犹犹豫豫地按下了050之后，垂下了手。

四围草木繁盛，晚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沈昱家门牌号是多少来着？

似有虫声蛙鸣在幸灾乐祸。

聂铖只得给沈昱发微信：师兄，你家是几零几来着？我来拿脏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沈昱都没有回复。这会子走了显得没什么诚意，聂铖继续发道：你的衣服我回去洗干净了还回来。

已经十分钟了，他应该在打游戏或者做些别的什么吧，聂铖转身告辞，正准备给沈昱发消息约下次，就听见了楼道里的脚步，身体仿佛感受到溢出来的灯光。

内心昏暗的时候，任何不合时宜的光或许都能点亮那个柔软的角落吧。

冷静。

念了定心咒后，聂铖笑嘻嘻转过身去，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毫无表露不作态的样子有多好看。

沈昱难得的没有报以微笑，态度却依旧温和：“衣服我给你洗了，还没干。”

聂铖见惯了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觉得尴尬，应道：“哦，那我明天来拿。”

见他傻兮兮的，沈昱有些不高兴地推开单元门，聂铖愣愣往后退了一步。

“火锅好吃吗？”

还没吃就被你一通电话搅和了，搞得我没吃上一口热乎的。聂铖心里嘟囔，嘴上却不敢说，只半真半假地点了点头。

沈昱越发觉着他有些不对劲，试探着问道：“你喝酒了？”

“没啊。”聂铖想都不想就一口否认，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好像最后那会儿被他们灌了几杯，辣辣的没别的味儿，现在是有些晕乎乎的。好在现在还能分得清东南西北，聂铖告辞道：“我先回去了，过天洗好衣服还给你。”

聂铖转头就走，不想后面有辆电瓶车要进来，眼看两人就要撞上，沈昱伸手拉了他一把。

脑袋撞在沈昱身上，好像撞得清醒了些。

聂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倒是比刚刚更像微醺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叔。”沈昱连忙道歉，骑车的大叔点点头没计较。这倒给他教训这小子腾出了时间。

聂铖似乎感觉到沈昱的不痛快升级似的连忙拿开自己的大脑袋，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该回去了。”

沈昱拿他没办法，揉了揉他的脑袋：“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

聂铖连忙拒绝，仓皇对上了沈昱冰冷的眼眸，和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连忙合起了上下嘴唇。

好的，闭嘴成就达成。

“把衣服领子扣好，别贪凉。”沈昱走在聂铖右边，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九月里，沈昱自己只穿了件短袖，却像训小孩似的要求自己，态度和对沈玥千差万别。聂铖也不反驳，默默照做。

月光参杂着人造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聂铖始终没有别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兴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吧，聂铖又有意无意想到了梁裕生。想到再年轻些的自己，和他并肩走进月色的样子。好像所有的顾忌与烦恼，都被那人的笑容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