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祸心昭昭(上)(1 / 2)
第二日,晨曦刚起。
被云生连夜“劫”来的王太监母亲、丁玉露、朱沐峰,三人共乘一轿,从睿王府出发。一路上,云生寸步不离地跟着锦轿,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楚芳泽嘱托的事情。
天刚蒙蒙亮,睿王爷的枣红色云锦阔轿,就已经行至了宫门,准备早朝。
朝堂上。
还未等逸圣皇子寻衅,朱沐峰就率先参奏:“启禀父皇!儿臣近日禁足府中,深思己过;突然之间想起,多年前儿臣在宫中曾经听过一则流言,事关当年三皇子朱沐镇坠马一案。当时,这则流言在整个皇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儿臣不敏,并未在意,如今想来,那流言或许有几分可信之处。”
“既是流言,又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必拿到早朝上来议!”东明帝有些不悦,他觉得朱沐峰在藐视朝堂。
“父皇!儿臣以为,虽然大多数流言都是捕风捉影,但是也不排除其中少数信而有征之言。儿臣以为,既然事关三弟坠马亡故一案,兹事体大非同小可,还是有必要禀报父皇。”
“好啊。峰儿,既然你执意要奏,那便说来听听!但是,如若你所奏非实,便是戏谑朝堂;朕必降罪,决不轻饶!”
“儿臣谢父皇容禀!早在三年前,儿臣还未独立开府,居于瑄仁殿时,曾听下人们流传,当时三皇子朱沐镇坠马一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害怕镇儿与其朝堂争锋,故意精心布局背后狠下黑手!”
“峰儿!你是在暗指些什么吗?”东明帝的语气中,略显不满之意。
“回父皇!儿臣并没有暗指,只是要将此事的真相揭露出来,还故去的三弟一个公道!”
“还一个公道?你可有证据?!”很显然,东明帝并不想重温失去儿子的痛苦,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想再去惩治那个幕后黑手;他在极力压制着朝堂下的朱沐峰,不想让他重提此事。
“儿臣找到了当年一手经办此事的人证!”朱沐峰笃定地回答,像是铁了心,就要重翻三年前的旧案。
“……”东明帝再说不出拒听之辞。
朱沐峰不等东明帝答允,继续上奏:“儿臣听闻,三皇子朱沐镇坠马一事,皆是由恭妃娘娘一手策划苦心安排的。三年前,父皇颁下旨意,召二皇子和三皇子共同入朝听政。圣旨刚出不久,恭妃娘娘为了给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逸圣皇子,铲平前路,不惜威逼加利诱,买通了皇家马场的管事王太监,吩咐他在三皇子去骑马之前,给他专用的马匹注射了大量的兴奋剂。”
不管东明帝多么不想面对,当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无处逃避。听完朱沐峰的禀报后,东明帝瞬间立起了火一样的双眼,气愤地下令,传召马场管事王太监上朝对质。
王太监听闻自己被传上早朝,大致猜想到,应该是他苦苦隐瞒了三年的事情,终于暴露;因为,以他一个小小马场管事的职位,除了这件事关皇子生死的大案,其他在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都还不足以惊动天听。
他怕这一天怕了三年,这一千多个日夜,每一天他都如履薄冰;他知道,真相终究会有被揭穿的那一天,那便是他的死期。偶尔,他甚至有一点点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不管天威会对自己如何发落,终究是有个痛快,好过整天受人要挟、思亲不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王太监是一个细心的人,还未行至奉天殿,他就远远地看见一乘黄顶的枣红色锦轿中,探出一个白发的额首,像是一名老妪。当他匆匆到达奉天殿的云阶下时,云生适时地将王母掺下了睿王府的锦轿;王母就那样弯着背,近在咫尺地站在王太监的身旁。在等待百官下朝的轿子队伍中,老人家苍苍的白发,与众多随从、近侍、管家、丁壮等的冠帽头巾相比,显得分外惹眼。
虽然,母子二人不能即刻相认,但是,能这样近距离地看上一眼,王太监已经心满意足。他微微地、不敢被人察觉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只这一瞥,王太监的眼眶已经湿透;他双眼视线模糊,眼睑里噙满泪水,却只能强忍着,不敢流下。
自从三年前,三皇子朱沐镇坠马枉死之后。他曾被恭妃娘娘秘密召见过一次,那女人给他看了一缕黑白相间的花甲银发之后,他就被告知,自己的母亲已经被逸圣皇子“好心”接进了京城,今后都由他们来“照看”。
他认得恭妃给他看的那缕花甲银发,那是白发之中参着些许黑丝。十几年前,他还没有进宫为奴,自己母亲的头发就是黑丝中夹着银白;只是,三年前的那缕花甲银发里,白发的数量变得更多了。岁月啊!不但带走了他的青春,也带走了王母的韶年。
如今十几年未曾见面的母亲,就在这云阶之下,只轻轻一瞥,便可看见,怎能不让他满心感动!
王太监看见了,和自己的老母亲站在一起的云生。他认得,云生就是睿王爷身边的近侍;也知道,眼下睿王爷和逸圣皇子的关系正处于对立,二人朝堂之上争得如火如荼。他看见,云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的母亲;看上去,她老人家被照顾的很好。王太监心知:睿王爷是在告诉他,他的母亲被救了。
王太监正确地解读了楚芳泽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他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在心中暗自决定,要站在睿王府这边,将三年前坠马案背后的隐情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