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1 / 2)
他的目光有些深沉,她不敢多看,只不过盯了一句话的工夫,她就仿佛要溺死在那双眸子里,连呼吸都艰难。
匆匆低下头,顺着他的话问了句“怎么之前不说”,话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在说什么?”他问,果然又往她这边靠近一些。
林简觉得自己应该往后退,避开这么暧昧的距离,毕竟俩人认识才刚一个多月,如此亲密会显得她不够矜持。可脚踝却软绵绵的,说什么也抬不起来,迈不出哪怕半步。
她想,她或许根本不想退开。
感觉到他的呼吸还在附近,心跳跟着呼吸一齐模糊了。
“之前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努力大声一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却仍旧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之前么?”他忽地轻笑,“起初只是好奇,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好看,之后又想,能有个借口每天和你说两句话,也很好。”
“今天怎么又肯说了?”她不解,抬头望着他。
“因为,我想,以后应该不需要这个借口了。”他说着,将右手探入她左边的口袋里,手指轻扣住她的手腕,将软软的手慢慢拖出来,用手掌包住,揣进自己的右侧大衣口袋。
“居然不喜欢戴手套。”他笑,看了下左腕上的表,“快八点了,可以先往天|安门方向走一段路,去听听电报大楼的钟声。”
之后,不等她拒绝,直接拖着人往东走去。
林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他牵住了。
而且才刚走了三百多米,连金水桥的影子都还没瞧见,他们就到了电报大楼的楼下。
她抬起头,顺着他的指引,看着沧桑刚毅的指针,等着比自己还高的分针走向顶端,不知道将要听到的是什么。
几分钟后,八点整,钟声准时敲响。
一段钢琴版的《东方红》,加上在数字上和时间呼应的钟声,既清脆,又厚重,让人的心都跟着莫名舒畅。
“从小就听着这个。”程然介绍道,“听了二十年,却越来越觉得亲切。不过以后再听,可能会有些不一样。”
“有计划要拆吗?”
“当然不是。”他弯了眉眼笑她,“这是地标,轻易拆不得的。”
“要换钟声?”
“也不是,只是我自己将要换一种心情而已。”他又望了望刚刚停响的钟,接着认真看她,“从今天开始。”
心脏缩了一下,像被他的话窒住了。
她觉得,他的这些话应该算是在表白,是在宣布一段关系的开始。但仅凭这些话,仅凭牵着的手,就可以确定俩人的关系了吗?
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
也很不踏实。
有人经过,她甚至会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抽了抽手。
程然意外地看了看她,扯了个自嘲式的苦笑:“怎么?我见不得人?”
林简摇头。
“不是。”她说,忍不住皱眉。
“还是,你对我、对我们,没有信心?”他轻声问,看破了她的心思。
目光微转,认真思索了一下,转过身来面对她站着,左手将她的右手也拉住,同样搁在他自己的口袋里。两只手都轻轻摩挲了一会儿,拇指反复刮着她的手背,直到她僵不住,带着恼意抬头看他,他才郑重开口。
“林简。”程然认真地说,直视她的眼睛,“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可以……吗……
她舔了舔嘴唇,而后咬住,微微拧着眉毛,认真地打量着他。
“你是认真的吗?”她小心询问,语气略带不安。
程然被她逗笑了。
“这种事情,难道可以不认真?”他歪着头打量她,像在研究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我很认真。等了二十年才终于等到,为什么不认真?”
二十年?
“你没谈过恋爱的?”她顺口又问。
话一出口她便立即别开头,懊恼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他,也当他看不见自己。皱巴成一团的五官,生动地说明她有多后悔问这么一句。
程然没答。
他扬了扬眉毛,两手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拉近一些,近到只要他一低头,下巴就可以碰到她的额头,而后似笑非笑地问:“你居然谈过么?”跟着故意说:“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就有男朋友吧?”
怕林简因为他的取笑而着恼,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他就又立刻说明:“我是打听过的,辗转打听到,你并没有男朋友,至少现在没有。”
“嗯,没有。”林简说,抬头促狭看着他笑,通过他的表情,确认他领悟了她的意思。
然而在他的神情再次变得郑重谨慎、将要开口解释时,她蓦地心软。
软得一塌糊涂。
“从前没有。现在开始,便有男朋友了。”她说,回答了他还没出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