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宋筠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异常。蒋斯毓的语气古怪，最后那句话不像说给宋筠听的，也不像自言自语，倒像是对着空气中无形的第三人发誓。
嘶，他被自己的脑洞寒得浑身一抖，青天白日的想什么呢。
说实话，方才蒋斯毓连珠炮一般的直球攻击，多少有些咄咄逼人，倘若换一个人坐在宋筠的座位上，可能就直接起身告辞了。现代职场讲究做事迂回婉转，特别是娱乐圈这种特殊的圈子，说一句话简直要烧三斤脑细胞，压根就没人会像蒋斯毓这样在初次见面时就把家底给掀干净的。
但幸好，他面对的是宋筠。
宋筠作为理工科研男，简直爱死了这种开门见山的谈话方式。多么节省时间！——当然，等以后上了贼船他就会发现蒋哥那满满的套路。
且不说以后，只看眼下。虽然蒋斯毓说会毫无保留的帮助他走向巅峰，但对方毕竟是一个陌生人，宋筠不可能单凭几句嘴炮就相信他。这个人从头到尾透着诡异。他在公司的真正处境究竟如何，为什么会在入职第一天就单单挑选素未谋面的宋筠作为手下唯一艺人，这些都是未解之谜。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边走边看吧。
一个彼此有所保留的合作对象，这是宋筠对蒋斯毓的初步定位。
“蒋先生，感谢您的抬爱，尽管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优秀，但还是感激您对我的肯定，以后也拜托您的关照了。”宋筠垂眸道，“我先跟您说一下目前的状况，十个月前，我大学毕业，签约天擎娱乐；几个月后，前前经济人霍衍文先生将我从新人培训班里挑走，打算安排我出道，并为我争取了某部天擎自制仙侠剧的配角，但是……衍文哥后来遭遇了意外事故，过世了。
“办完衍文哥的葬礼后，我被转给了前经济人刘远，那个仙侠剧的角色也给了别的新人。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好的角色和机会，刘远安排的都是一些综艺节目的背景板工作，或是网剧雷剧男三十四号角色。节目客串工作我接了，但雷剧我真的无法接受，全部推掉了。”
“今天跟您说这些话，您也许会觉得我是个不识好歹、不听安排的艺人，但我认为，要合作，就必须在某些方面互相坦诚，充分交流。对于该配合的工作，我一定会尽全力配合，对于我定义为‘浪费时间’或‘毫无价值’的工作，我会直接向您表达拒绝的意愿，您要是不同意也可以告诉我您的想法。大家有商有量，对事不对人，所有争执都不影响内部关系。”
这一番话说完，办公室陷入可怕的寂静。蒋斯毓面无表情，狭长的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筠不是莽撞的人，他敢摊牌，自然有所依仗。早在刚来的时候，他就细细研究过天擎娱乐跟他签的合同条款，发现里面只对艺人接工作做出了极严格的约束，却没有明确说明艺人不接工作会有何种惩罚。
站在天擎的角度来看，限制住艺人的劳务关系已经对艺人产生了足够的威慑力，艺人签约后不可从除天擎以外的任何个人或机构获得酬劳，如果不服从天擎的安排就会断绝收入来源。至于那些不工作也能活得好好的艺人，多数是有家世背景的，天擎也没必要得罪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苟算了。
在发现了这个不算漏洞的漏洞后，他找律师咨询过，确认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因此他敢明火执仗地跟刘远这个不称职的经济人对着干，直接拒绝一些劣质工作——反正刘远不能告他违约。
至于收入方面的问题，宋筠前生的恩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圈大拿，才华横溢德高望重，他作为恩师悉心培养的弟子，主攻方向本不是微观操作层面的，不过一理通则百理通，他在股票、外汇、金融衍生品的投资上十分有心得，大学时靠着交易独立供养了一家流浪动物救助中心，还资助了几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只要这个世界的资本市场不倒，宋筠就能活得很好。
他直觉蒋斯毓是个有能力的人，跟刘远不一样。与其后期不断试探角力，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双方明确彼此的底线，省时省力。
“很好。”蒋斯毓点了点头，冷静道，“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沟通方式，非常有效率，以后记得保持。至于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我给你找的工作一定是流量与质量兼具的，我个人认为，这二者完全不矛盾，只有兼顾到两者的艺人，才是成功的艺人。但即使是我，也没办法让你一开始就上大导演大制作的电影、流量最高的真人秀，还是要循序渐进。你昨天接的《星光熠动》就不错，虽说只是龙套，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运作空间。这两天我会着重找一些优秀的剧本，等有眉目了再给你消息。”
宋筠没想到蒋斯毓这么好说话——或者说蒋斯毓的想法竟然跟他是一样的，这可是件大好事。他赶紧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
“另外，在这段空档期，我需要你做以下三件事：一、做微博实名认证，如果以前用的微博ID发了太多无关信息，不妨申请一个全新的ID；二、找一个安保严格的高档住宅入住，以后你一定会大红大紫，住公司宿舍太不像话了，安全度也不高，不如现在就做好准备，提前搬出去，如果手头上现金不够买房，可以先租；三、把人际关系先跟我报备一下，有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有什么得罪过的人，都必须说，如果有黑历史，也要交待清楚，我们得先做防备。”
宋筠愣了愣，思考一会儿，带着点商量的意思说：“微博的话，我想直接用全新ID做实名认证，虽然以前的微博没发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要排查黑点也很麻烦，倒不如启用干干净净的新ID。那个老ID，就当作过去普通人生活的纪念，留在过去吧。”
在得到蒋斯毓的同意后，他继续道：“我有一套房，在东区新开发的楼盘‘云海台’，还没装修好。如果需要搬家的话，我可以催装修公司加快进度。”
“云海台是厚行地产开发的？”
“嗯，这个楼盘位置比较偏，定位中高端。现在既然要换房子，租别人的房总不如住自己的房放心。”
蒋斯毓饶有兴味的看了他几眼，赞同道：“厚行地产开发的楼盘一向由自家物业公司接手，安保严格是出了名的，市场风评不错。现在要你去入住豪宅也不实际，先在云海台住一段时间也行。等你地位上去了，再考虑换房。”他说了几个楼盘的名字，均为保卫森严的豪宅，能住进去的人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