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8（1 / 2）

二十多年前，郑方舟还不是市医院的院长，只是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毛头小伙。他在学校中成绩平平，毕业后进了市医院工作。而他那位成绩拔尖但性格古怪的大学同学康健却拒绝了所有医院抛来的橄榄枝，开了家私人诊所。</p>

康健是名医学天才，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每次都效果显著，一家私人诊所开得风生水起。人们生病不先去大医院，反而去康健的诊所，去后都能恢复健康，人人称道。</p>

郑方舟也时常听闻这位老同学的事迹，除了感叹康健的聪慧别无他想。郑方舟毕业几年后与大学同学都渐渐没了联系，更别提从大学时就特立独行的康健。</p>

郑方舟只是个平凡人，平凡地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娶妻，生子，在三十岁爬到主任的位置。</p>

他一辈子唯一的不平凡，就是生了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他为这孩子取名郑扬帆。</p>

舟行大海，扬帆起航。从名字就能看出郑方舟对这个儿子的厚爱，但郑扬帆的身体太弱了，连平安活到成年都是奇迹。医院没有与之匹配的心脏，郑扬帆孱弱的身体也不足以让他支撑一次换心手术，稍有不慎就会死在手术台上。</p>

一直到八岁，郑扬帆几乎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的。郑方舟思来想去，决定去找老同学康健求助。</p>

多年不见，郑方舟有些局促地说明来意，并表示会支付费用，多少钱都行。康健听完却很热情道：“我可以救你儿子，也不需要钱。只是我缺少一些医院里才能有的专业仪器。你能给我几台就行了。”</p>

那时候郑方舟已经在医院爬到了副院长的位置，康健的要求虽是让他滥用职权，可和自家儿子的命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呢？</p>

郑方舟同意了。</p>

康健满意了，便唤了一个人出来：“凌川。”</p>

一个同样八岁、模样瘦弱的男孩怯生生地走出来。</p>

郑方舟不由道：“这是你的孩子吗？”他从未听说过康健娶妻。</p>

康健道：“不，这是我从孤儿院收养来的孩子，他叫纪凌川。”</p>

郑方舟有些疑惑。既然是收养来的，应该也办了领养手续，为什么这孩子还不跟康健姓呢？他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而他看不到康健对纪凌川的任何爱意。</p>

康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大跌眼镜。</p>

“他和你儿子的心脏完全匹配，可以等到扬帆长大后，身体足以支撑一次换心手术的时候——让他们换心。”</p>

康健当然不爱纪凌川。他把这孩子从婴儿时期抱回来，从此就在其身上做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以验证他的种种猜想，又在快将纪凌川折磨死的时候用高超的医术救回来。康健是个医学狂热分子，却没有医者该有的仁心。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人能否能在互换心脏后交换记忆，改变性格？正在发愁缺少另一个实验品时，郑方舟就找上门来了。</p>

郑方舟觉得荒谬。</p>

心脏都是由已死去的人捐献的，可这孩子还是个活人啊！当着这孩子的面说要摘除他的心脏，康健简直不是人！郑方舟同情地看着纪凌川，而被各种实验折腾到麻木的孩子听了这话没有任何反应。</p>

反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康健总能把他救回来，把他这个实验品利用最大化。毕竟想再找一个也不容易。</p>

郑方舟拒绝了康健的提议，毅然离开诊所。他想他应该要去举报康健，救救那个孩子。可他迟疑了。</p>

那个孩子的心脏……是扬帆的后路。举报了就没有了。</p>

他还是可耻的动摇了，对这个提议动心了，别人家的孩子又哪有自己的孩子重要。一时的无法接受，不过是尚未摆脱道德枷锁的束缚。</p>

十年后，郑方舟已经成了医院院长，郑扬帆通过家教和自学考上了医科大，但孱弱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去学习。</p>

“爸爸，我想去上大学。”十八岁的郑扬帆渴望道，“我以后也想成为一名医生。”</p>

郑方舟望着儿子期盼的眼神默然不语，他不可能放心儿子去大学里磕磕碰碰，他更知道身体虚弱的郑扬帆不可能成为医生。</p>

但他又舍不得拒绝儿子。郑扬帆从小就在病床里度过，太渴望外面的世界了。</p>

郑方舟又去找了康健，他觉得康健总会有办法。</p>

康健也确实有。</p>

“简单。我让纪凌川替你儿子去上大学——伪造证件之类的不用我多说吧？等他大学毕业后，扬帆也已经二十多岁，身体足够支撑一次换心手术。我有把握让他们在换心后交换记忆。”康健说，“那样你的儿子既可以恢复健康，又能够得到大学里的记忆——也算是上过大学了不是么？”</p>

郑方舟迟疑：“顶替上学？要是露馅了怎么办……而且纪凌川十八岁前的记忆恐怕不太美好，我不想让我儿子知道。”</p>

——他没有拒绝，只是提出疑问。这说明郑方舟已经接受了这个方案。十年前他还会动摇，可十年后，看着儿子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他只能自私一回。</p>

“可以让纪凌川忘记他十八岁前的记忆，给他移植一段正常的人生，并让他以为自己就是郑扬帆。不过这要靠催眠。我对催眠不太在行。”康健道，“你医院里有名心理医生姓韩，你可以让他来做这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