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寨(1 / 2)
江御不知跑到了何处,这座城对于他来说陌生得很,他只能不停地在巷子里绕弯子,以此来摆脱官兵的追捕。
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何处才能藏身。
京城的官兵接到法场大乱的消息竟如此之快,上一波还没有甩掉,又跟来一波前来支援的官兵。
江御咬咬牙,换了个方向,路过一家虚掩着门的小院子,他站在门前踌躇着。
作为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他实在是做不到直接横冲直撞地跑进别人的屋里,可是身后的官兵越来越近。
他往前站了些许,背部靠在门上,侧头压着声音道:“可有人在家?在下今日有难,可否借此地一避?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谅解。”
保命要紧,未曾得到答复,江御心里一横,正欲往里进。
虚掩着的门突然开了。
他原本就靠在门上,眼下便猝不及防地摔了进去。
江御以为身上定又要多几处淤青,一双手牢牢地接住了他,并在眨眼之间抬脚把门重新踹合上了。
官兵大喊着“沈沧哪里逃!”,步履匆匆地从门前跑过。
江御惊魂未定,转过身拱手作揖:“多谢阁下相救。”
那人不发一言。
江御直起身子,有些发愣。
眼前此人一身黑衣,青天白日的还披着斗篷,帽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甚至还戴了半张绮丽的面具。
他始终都没有看江御一眼。
江御盯着他面具下露出的唇,莫名觉得很是熟悉。
黑衣人抬手将帽兜拉得更低,在院子里堆砌的瓦片上轻轻一蹬,飞身跃上屋顶,又从屋顶另一边一跃而下。
这是何人?沈沧的朋友?
来不及多想,待那些官兵走远后,江御打开门探出头,迈开腿又往回跑。
黎轻鸿众人一定在原地等着他。
刚跑过一个街角,还穿着囚服的森潋看到江御,跟着跑了过去,“沈兄!”
江御回头看去,诧异道:“是你?”
森潋点点头,依旧蓬头垢面,一脸笑意。
还未开口问他如何从牢房里逃出来了,森潋拉住他的手腕就跑。
江御的双手还被铁锁扣着,这么一拽,险些摔在地上。
森潋回头看了看他的双手,俯身捡起地上的石块就要砸那条二指粗的链子。
江御连忙往一边躲:“且慢且慢,阁下这是作甚?”
森潋朝他笑道:“沈兄,你且把手放在地上,将铁链扯直了,我试试能不能砸了它。”
江御蹲下来,按照森潋说的那样将铁链扯直了,眼睁睁看着森潋蹲在他身前用力砸下去。
铁链被石头震得有些发颤,江御觉得自己双手都被震得有些发麻:“用这石头当真有用?”
森潋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沈兄,你有些变化。”
江御一心盯着手上的链子,未曾注意到森潋眸中的猜疑:“嗯?”
森潋又一石头砸下去:“往日里,这锁铐是铐不住沈兄的。”
江御哑然,不知该如何答话。
见那链子并未有半点损坏,森潋将石头扔在一边:“沈兄,你我先回梁云寨,再想办法帮你解了它。”
江御点点头,刚起身就听到有官兵在喊:“他们在这!”
二人大惊,转身一看,官兵已步步逼近。
江御顿时心生一丝悔意。
小时候父亲也想过让他习武,可是江御练剑时差点把剑插进他师傅的眼睛里。
他也就脑袋比较灵活,能一天背下一本书,若是舞弄起刀剑来,那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一剑抹了他的脖子罢。
森潋推了江御一把:“你先走,我断后!永宁街碰面!”
还未等江御反应过来,森潋弯腰拾起摊贩遗留在地的木棍迎面而上。
江御想上前助他,可是他一用力,血脉里被堵住的感觉再次袭来,浑身只觉得被抽尽了鲜血,险些倒在地上。
沈沧不是会武功吗?为何他此时半分也使不出来?
前方的森潋手握木棍与官兵交战,那普通的棍子在他手里如在海浪里翻腾的戟,挥舞之间击得官兵哀嚎连连。
江御心下担忧,转身往刑台跑去,他要去找黎轻鸿来助森潋离开。
映霞城街道纵横交错,繁杂难分,好在他脑子聪慧,走过一遍的路便能记在心中。
黎轻鸿带着众人准备去接江御,不料刚从屋顶下来江御就跑没影了,派人四处去寻,自己拿着刀就在刑台附近等。
叼着草东看西看,眼前一亮,他的沈当家远远地跑回来了。
“呸”的一声吐掉嘴里被嚼得惨不忍睹的草根,起身唤道:“当家的!这边!”
江御见有人向他招手,迈开步子就朝前跑去。
黎轻鸿拎着刀斩断他手上的链子,带着他正欲离开,江御拉住他焦急地往另一边去:“先回去救森潋。”
黎轻鸿大惊,“森师爷?原来他真的在牢里?我们一直都在寻他,他怎么会出来了?谁救的他?”
江御道:“我也不知他怎的出了牢房,他护着我离开,现下被官兵围着,你且随我回去救他。”
黎轻鸿应了一声,跟着江御就原路返回。
不料到了江御离开的地方,森潋早就不见了身影,路上躺着几个被打晕的官兵。
黎轻鸿抓抓脑袋,有些疑惑:“当家的,我从来没发现森师爷的身手居然这么厉害,该是跑了吧,他可曾说在哪碰面?”
“他叫我往永宁街跑,但我忘记路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