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孽(1 / 2)
一时牢房里寂静得诡异,江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掌张开又合拢,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被堵住了,让他想用点力站起来都做不到。
终是认了,成了土匪头子又如何,最起码他又活过来了。
官首见他的脸色时阴时暗,内心也有些发怵。
以沈沧的本事,即便是锁铐铐着,一身伤痕,都不能确保能降服他。
只是此番是萧总督亲自抓到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让他有逃脱的本事。
如此一想,官首悬着的一颗心又落回来。
江御抬首看着官首,问道:“我犯了什么罪,非得用性命偿还?”
不问还好,江御一问,官首仿佛被踩了尾巴,忍住从腰间拔刀的冲动,红着眼睛狠厉道:“齐府十余人途经丹云峡,被你寨子里的人全部杀害,就连快要出嫁的齐府小姐也惨遭你手下之人侮辱后残忍分尸!沈沧,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怎会如此凶残?劫财又劫色,还劫命?
江御被惊得睁大眼睛,这面貌艳绝的美人竟残暴至此。
扛着沈沧这个身份,即便是侥幸没死,日后也定是个过街老鼠。
江御心生悲楚,难道世间再无江御此人了吗?
半晌,江御低着声音道:“既是杀了人,阁下可否将此事经过与我详细一说?你说我傻了也好疯了也罢,我现在对过去半分记忆也没有。”
官首大怒:“你当真是胡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罪!”
江御冷静道:“你且将此事经过与我说清楚了,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收押了十年的犯人,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执迷不悟,杀了人还能忘记的混账!也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洗耳恭听。”
原来那齐府乃是映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与皇帝还有着些许关系,齐府大小姐已被许配给了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只是还未成亲。
那日正逢惊蛰,皇城有个习俗,便是在惊蛰这天会全城设宴品茶,齐府受皇帝所邀,自然是要上京赴宴的。
前往京城必经丹云峡,齐府带了三十个侍卫,以防遇到劫匪。
然而对于沈沧来说,这三十个人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仅凭在峡谷中所设的机关就足以让这些人乱了阵脚。
不出所料,齐府人中了机关。
此事如三月惊雷,整个皇城悲愤不已,黄帝立刻派兵上山剿匪。
此次剿匪出奇的狠,梁云寨一片血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身为梁云寨的主,沈沧的性情虽是古怪,却是个义大于天的人,他手下的兄弟与他出生入死多次,早已是性命之交,为了让兄弟们逃脱围剿的官兵,他一人揽了所有罪名。
追捕不到其他人,官府将他收押,逃了小兵,捉了个匪头,也算是能给皇帝交差了。
惊蛰距今,已过去一个月。
江御握紧拳头,有些心累,它不仅成了土匪头子,还要给这土匪头子背锅。
他还来不及问他是个什么死法,官首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拎起来,咬牙切齿道:“今日便让你血祭齐府!带走!”
双手被铐住,加上浑身是伤的江御挣扎无果,回首看去,他待的那间牢房里堆着一堆枯草,还有几只肥硕的老鼠迅速钻了进去。
江御越想心里越堵,他不服!他不能当替死鬼!他要活着!他还要继续上一世未完成的事——上京赶考!
途经另外的牢房,里面的人多数都是缩在角落里,露出混浊的双目战战兢兢地看着江御被押走。
脚下沉重的链子拖在地上,江御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官兵厉声呵斥道:“快点!”
一只沾着黑色血污的手猛然从一旁的牢房木栏中伸出来,直直横在江御的眼前,江御吓了一跳,顺着手臂看过去。
和他一样,蓬头垢面,发丝下的双目却是很有神采,他看看江御身后的官兵,咧嘴一笑,竟有些许拨云见日的暖意。
他笑着说:“沈兄,咱们说好一起走,今儿个你倒先上路了。莫怕,过不了几日,兄弟便会下去陪你。”
光线太过昏暗,江御看不清他的脸,仅凭此言,他断定此人定是沈沧的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