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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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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清晨的冷风扫过澄蓝透亮的天,搅起窗帘,拍向窗边聊得激情澎湃的学生们的脸——又被的男生摁回窗台用水杯压住,看起来丝毫没干扰到他们先前的话题。

距离报道还有四十多分钟,教室里只有十几个早到的学生在三五成群地睡觉唠嗑补作业打游戏,艰难地面对着假期档即将切成开学档的事实。老师们大多没来,整栋教学楼都显得空空落落的。

吴桐对着门口“高二(8)班”的字样确认了一下,走进教室,顿了顿,不声不响地走到教室最后面,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附近还没有人,他放松地靠上椅背,掏出震动了一路的手机解锁,不出所料地看见三条来自“妈”的未读短信,一条比一条长,发件人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绕个不停:

——找到新教室了没有?没迷路吧?

这栋教学楼我都待一年了……哪还会迷路啊。

——新老师是不是挺严肃的?妈妈打听过了,江老师带班很严,你要好好听老师的管理,知道吗?

老师……老师大概还在路上吧。

——新同学怎么样?好相处吗?你要主动和人家打招呼,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闷了,这个班alpha和omega很多,以后都得是大人物,多扩展扩展人脉对你好,听妈妈的话。看到了给妈妈回个短信。

目前仅有的同学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又来了个人。

然而到最后,吴桐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惜字如金地回了句“到了,都挺好”,开了数据流量,点开几秒中刷上99+的QQ。

QQ上挺热闹,红色的未读标记在右手边连成了串,群【??】挂在最顶上,以每秒几变的速度刷新着,消息数一骑绝尘,显然是贡献最卓越的那个,让下面的腾讯新闻QQ邮箱服务号等等黯然失色。吴桐打开【??】一条条翻着未读消息,随着对话自动脑补出了昨天午夜的“补作业:从尝试到放弃再到放飞自我”现场,虽然没有参与,他也不禁露出了一点笑意。几十个气泡刷下去,最后一位与题目较劲的勇士宣告停战,吴桐手没停,再一下滑,就看见了清早新鲜出炉的分班名单——来自班长的友情拍摄和发送。

不过……现在是前班长了。

高二文理分科后,理所当然要重新分班。学校大概是懒得一个个通知,只在报道当天把新的各班名单贴在楼门口,让学生自己去找。新班级并不是全体打乱重排,为了照顾学生的情绪,学校拆班都是尽量保持完整,大部分班都只拆成两三部分。所以一般情况下,学生们都能在新班找到数量十几个到几十个不等的老同学。

吴桐不属于“一般情况”,除了他自己,高二(8)班名单上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他是托关系进来的。

他妈妈武霞四处花钱找人的时候他在专心备考期末,待到考试结束终于知情时却是木已成舟。他带着被蒙在鼓里的愤怒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高二他即将面对的,会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班级。未来的(8)班紧跟在两个理科火箭班之后,师资会强于其他平行班,虽然具体强多少自由心证,但显然各路家长已经自行将其判定为正无穷。他们各显神通,只为把孩子塞到更好一点的教育资源底下。

吴桐想:可我宁可选择和老同学待在一起。

这样的话……至少在班长拍名单的时候,不会成为被漏掉的那一个。

班长拍照的时候显然是见到大片认识的名字就拍,三张照片涵盖了一般情况下的“全班同学”,但她忘了吴桐这样的“非一般情况”。

照片下面还有很多未读消息,新消息也一条接一条地蹦着,吴桐却突然失去了阅读的兴趣。他按熄了屏,撑着下巴发起了呆。这些热闹一向和他无关,他的存在感往往只在考试排名出来后的几天呈正值。吴桐为了融入集体特意下了QQ加了班群,然而一年过去,算得上朋友的也就那么一个。

“朋友”刚睡醒,正窝在被子里给吴桐发QQ。

——7:21——

[NO2-]:你出门了吗

[NO2-]:帮我透个底,我该不该穿外套

[NO2-]:天气预报告诉我现在7℃,好像有点冷

————————

从下巴传上来的震动打断了吴桐的放空。他举起手机重新打开QQ,看完新消息的时候不禁弯了弯眼,带着笑意回——

[Firmiana]:我建议你穿,今天风比较大。

[Firmiana]:作业写完了?

对面秒回——

[赵亚霄]:怎么可能,我写到两点就睡着了,今天只能看命了

[赵亚霄]:报完到公园走起?

[赵亚霄]:空气质量优不能浪费

[Firmiana]:走起。

[Firmiana]:我看名单上你在10班,比我离楼梯口近,我去找你吧。

[赵亚霄]:/OK/

之后的十几分钟里,赵亚霄开始吐槽暑假作业的出题人,进行“老师不会发现我没写作业”的玄学祈祷活动,痛骂专在报到前一天动手的偷车贼……然后对话被吴桐强行终止,因为丢了自行车,他上学就得步行二十分钟,吴桐怕他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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