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1 / 2)
房内的吴依秾狠狠地抹了把眼花,不过方便的功夫,怎就叫一头猪给掳了去,该猪还口口声声要娶他为妻。他原本打算拖延几日以便伺机逃脱,谁料该猪也是久经沙场大家彼此彼此,提出今夜就成亲以免夜长梦多,还请来高朋满座,他单是在这僻静处就知道前面大殿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眼泪把妆谢尽,露出终日不为人见的苍白皮肤,带些恹恹病态,吴依秾未着妆前从不示人。今夜为了从那所谓对他一见钟情的猪手中逃脱,刻意擦得脸上开起染坊,香粉、胭脂、眉黛混成一堆,那叫惨不忍睹。
吴依秾贪财成性,也不是那毫无原则之人,他被层层妆容包裹的心是热腾腾的,亟需懂风趣的人来焐一焐,也只对有风度的男色动情。原本的徐大人家中纵然莺艳成群,也是个怪会疼人的,识文研磨更添雅致,这等人家财万贯又官爵加身,正是世上一等一的良人!
都怪那挨千刀的狐媚沈吟,空有官位穷的没裤,这等人怎懂人间情爱,三圣母七仙女都为之甘之如饴宁愿剔仙骨压华山,活该没人疼!
吴依秾跪在窗前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向佛祖菩萨祈祷,保佑有大能之士从天而降,斩妖除魔救他于水火,他定然结草相报。如果是个疼人的,他必当以身相许。
真善之心感天动地,吴依秾要被自己的惊倒了,猝不及防窗棂发出“咳”的一声,像是情发野猫到处撩拨。他抬眼便看见一俊俏憨厚的汉子站在窗外,冷气袭人,漆黑夜掩不住他的英朗,梦中情郎般烙印在他眸中,将他从苍白绝望中打捞出水,他似被剔去骨,周身只剩下一条娇态态的**,心中只叨念一句这等冤家错过便再寻不得了!
居同野怕屋内还有旁人,不敢声张,蹑足折到窗边,看见屋内极尽奢华只有吴依秾一人,看他呆滞模样应当是认出了自己,立即小声道:“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吴依秾不待人进来,便如断蝴蝶蜓纵身扑过去,娇滴滴唤了声:“恩公。”
曾响先是被喷香的人儿熏得头昏眼花,又被这一声“恩公”唤得骨酥筋软,他长这么大偷看过大姑娘却没牵过手,没想到姑娘也能这么热烈奔放叫人欲罢不能,当下真是喜极而泣——想起了他未过门的妻。曾响是个标准有贼心没贼胆的顽固人,居同野都懂得变通劫狱违法,偏偏曾响不,他早就听说****乃世上美妙所在,心之所向却自持慎重。
吴依秾发现恩公不是一个人来的,恩公身后的人也同恩公一般威猛,再定睛一看他的冤家恩公在身后,他竟然抱错了人!
见吴依秾推开曾响不再激动,居同野赶紧道:“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浓妆抹尽,是张比白日更白的脸,褪去冗杂的庸脂俗粉,这人干干净净,模样上乘。
吴依秾沛然拜福:“多谢恩公相救,恩公的大恩大德依秾永世不忘,您若是晚来一步,依秾就要被……被……”
他说着又擦起眼泪,当真一朵娇花遭无情霹雳蹂躏,好不可怜。
居同野瞧着这人白天鬼模鬼样,夜里倒是人模人样,一时新奇的很,不过要事在前不容多想,心底惦念着沈吟。那是个通天妙人,想来不会有事,他只是思念和患得患失。有时分开一时半晌,哪怕明知人离他不过几步之遥,也担心他会如水如云乍然消失。人是天赐恩典,说不得随时都会被上天收回。
想着,居同野急道:“闲话不多说,此地不宜久留,先走为妙。”
吴依秾跟着后面,看着冤家的背影如泰山般沉稳,觉得这真是命中注定,喋喋不休:“恩公说的极是。依秾身陷虎狼之地,恩公有先见之明,竟能找到依秾,实乃天定。”
居同野“啊”了一声,以他的头脑,自然听不出话外之音:“是小桃子带我们来找你的。”
院内无人看守,许是怕惊扰新娘清静或惹他怀疑,除了在院外看见一队着褐色短衣的侍卫,各个人高马大,腰配雁翎刀气势凶悍。
吴依秾骤见吓了一跳,连忙捂嘴将尖叫声生生吞下。他知道那头猪家中守着黄金山,苦于无法凭空想象,关在院也不曾踏出一步,而今见了广厦大殿,使得起如此精良侍卫,岂能是简单的黄金山能够形容,非得是皇室贵胄不可。而今他竟有些激动,一颗心似动未动如萌芽抽枝,须臾还是被他亲手捻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里岂能是他能染指的!
若是沈吟在此,他肯定不会躲,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幻术也只能糊弄没见过世面的人。
侍卫刚过,便听见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叫声既细且尖,仿佛利爪在钢刀铜炉上抓磨,裂石穿云直刺耳膜,紧着又是一阵骚动似万马齐奔,不过阵仗倒是小了不少。
几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情此景诡谲非常,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少顷,眼前一花如同被泪水浸湿了眼窝,广厦琼楼尽数化为分明的线条,犹如正在品鉴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津津有味其乐无穷之时,不知被谁一手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