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然而古卡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当第二天雅拉瓦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好好洗个澡时,他看到古卡的脸上又有了新的伤痕。古卡沉默地注视着桌面的酒杯,好半天没有意识到雅拉瓦在叫他。
接着他抬起头来,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其实他的思维很混乱。
他确实没有接受那一段记忆,由于本身具有教会的咒术,让他把记忆再封存起来容易很多。
只是塞西洛的方法极其狠厉,当他进入古卡的身体时,古卡条件反射一般又看到了那些画面,而那一刻他就能明白,塞西洛要的就是这种条件反射,所以第一次才会一边进入他,一边让他看到过往。
当塞西洛发现古卡确实采用了逃避的态度时,他下手更狠了。古卡不愿意回忆那些细节,只知道当他昏睡过去,第二天醒来时看到白色床褥上干涸的血迹时,甚至还能体会到前一夜暴行的残酷。
而塞西洛已经不在房里。
雅拉瓦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感激,比如安慰,可是古卡却皱着眉心,摇了摇头。
现在他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解答。
可是喉咙好像被刀割过一样,塞西洛的xx扯裂了他的口腔,就算是吞咽口水,也感觉隐隐作痛。
“你应该逃走,”雅拉瓦说,“我可以帮你。”
但古卡能逃到哪里去。即便能逃过塞西洛,他也逃不过教会。
他是一个不愿意仇恨的人,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教会对他进行记忆改造如此容易。仇恨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只想轻松地过往后的日子。
他的眼泪不停地流淌,雅拉瓦不得不把他的脑袋抱住,用力地捋着他的后背。雅拉瓦觉得很难受,不仅是因为古卡为了救自己才遭遇那一场酷刑,还因为即便知道,他也根本不懂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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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卡哑着嗓子,他说其实塞西洛是对的,我应该接受这些。但我、我怎么接受,我想到就好难受……我不知道怎么接受,我、我怎么可能接受!……
教会给他的大部分是平淡的记忆,他也明明可以平淡地过完这一辈子。他不在乎教会要石头做什么,不在乎塞西洛为什么被通缉,不在乎他效劳的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其实古卡什么都不在乎。
他都已经想好了,做完这一次任务就随便找个舒服的地方住下去。他根本不想看到真相,一点也不想。
人与人之间的感同身受是有限的,雅拉瓦能感觉到古卡的矛盾和痛苦,却因自己从小就知道身世而无法理解古卡对自我的抵触。
他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接受,我只知道塞西洛不能这么对你。你走吧,远远地离开这里,让诺肯也帮帮忙,把你送到教会的手够不到的地方。
雅拉瓦抹掉古卡的眼泪,认真地道——“外面的天地那么大,我不相信教会真的把触角遍及每一个角落。我……我也认识很多偷渡的帮手,你想去哪里?我给你想办法。”
但事实上,教会的触角就是无处不在。
就在雅拉瓦和古卡谈话的间或,古卡的烙印忽然灼烧了起来。他喊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肩膀。而雅拉瓦以为是塞西洛留下的什么伤痕,赶紧掀开他的衣物。
可当衣物一掀开,雅拉瓦就怔住了。
那烙印竟扭曲着变化形状,仿佛活了一般。
它搅动着古卡的皮肉,散发着淡黄色光线,让伤痕重新裂开,鲜血从烙印的边缘流下。每一次扭曲都仿佛用激光在上面镌刻,让古卡疼得龇牙咧嘴。
古卡自己看不到肩膀的位置,只一个劲问雅拉瓦看到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雅拉瓦的手想碰那块烙印,可还没接触到边缘,就被烫了一下,叫他又赶紧把手收回来,“好像……它在转动。”
古卡听罢,猛然站起身来。
但他还是慢了一点,因为房间的门被拧开了,两个身着黑色袍子、戴着兜帽的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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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说,诺肯洗漱一新之后,再次过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便往塔墙部的办公楼去。
他让尼帕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分成两份。一份大的包裹里有几个均分的金币,那是惯例要进贡给塔墙部的税款,而另一部分藏在衣服内袋的、更为贵重的东西,则是献给他要拜访的主管。
那个主管是塔墙部的元老,也是为数不多完全了解诺肯身世的人。
其原因很简单,他是诺肯的血亲。
但同样,他是毁了诺肯家族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叫塞南,是诺肯伯父的第三个儿子。很小的时候因为家族需要,塞南就被迫寄养在另一个显赫的家庭里。
那个家庭一直帮诺肯家里人沟通兽象大陆的人脉关系,也让诺肯家的生意能做到世界各地。而塞南也在成年之后,成为了那个家的上门女婿。
塞南对诺肯家有恨,这很容易理解。被亲生父母当成棋子送走,得到的全是另一个家庭的照顾。何况那个家庭把他照顾得很好,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
但唯一没有被诺肯家考虑到的因素,就是那个家族是杂种家族。
在整肃运动开始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杂种。所有人都知道冰鹫家的酒远销世界各地,却无人知晓冰鹫家是如何从海运起手,走过生意场,再深入政坛。
当然如果知道了,诺肯的家里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把塞南送去。
这不是经济利益的关系,而是政治立场的关系。
说白了整肃运动发生在十年前左右,但整个筹划却从几十年前开始。以至于冰鹫早就知道屹立在兽象大陆的诺肯家是必须瓦解的势力,才非得要求把塞南领走。
他们的洗脑教育做得完美,塞南从来不认为自己和诺肯有任何关系。
不论是整肃运动开始的初期,不停地借自己原生家庭的信任而得到陆兽和类人的消息,还是种族屠杀的真相被揭穿后,完全不顾诺肯家的生死,以扫荡自己的家族来划清和陆兽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