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雅拉瓦保证，他真的只是来偷钱包的。

只是他没来得及趁客人回来之前离开，也没来得及找到个衣柜躲起来，甚至没赶上从窗口跳出去罢了。

不过他的反应很快，他马上想好了一万句理由，解释他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口袋鼓鼓囊囊的。

对方未必会相信，但他一定可以从衣柜的方向往窗边或门边靠近。然后一巴掌推开窗户或者一脚踹开门——之后就不由对方说了算了。

所以为什么现在他会和这个男人面对面地坐着，而且是他坐在床，男人坐在椅子上——他不理解。

他也不理解那个男人说的话。

那男人说，“准备好了你就去洗洗吧。”

“什么？”

那一刻雅拉瓦刚把衣柜的门关好，口袋里塞着翻出来的金币。今天穿的衣服有点薄，那么多的金币塞在里面太沉太挤。

男人抬眼看了他一下，从腰间抽出配枪。

雅拉瓦深吸一口气，心说不是吧，我就偷个钱，你要是发现了我原数返还就是，再不成我把口袋里今早剩的几个纸钞也给你行了。

你我素不相识，一见面就动刀动枪实在不太好。

然而男人把枪拍在桌子上，拿过桌面的酒瓶子喝了一口，朝雅拉瓦扬了扬，指了指床铺，又道——“你坐下吧，紧张的话，就先喝点酒。”

雅拉瓦咽了一口唾沫，把正准备举起来的双手又垂下。

他紧紧地盯着男人，然后一步一挪地往床边走。然后他坐下了，他接过了酒壶，也喝了一口。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飞速运转，其实他不止一次偷钱被发现了，也不是第一次抢钱被逮着，一般这种时候就有两种结果，一是他拖延着时间，如上所述找到机会开溜；一是他被打一顿，掏空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再被丢出门口。

警察局？不，这里没有警察局。

或者说，警察不管这事。

然而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他看不懂。

酒精在雅拉瓦的食道烫起来，让他浑身充满了激情。

酝酿片刻，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口了，既然对方既不打算揍他，也不打算让他把钱交出来，那大概是最不可能的一种情况，也是外地人来这里后最不现实的幻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所做之事是错误的，让他感觉到惭愧，继而悔过，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种情况雅拉瓦也碰到过。

然后他选择了第一种应对方式——拔腿就跑。

不过现在台面上有枪，他敢肯定自己站起来冲到门口的时间，足够让这个男**起枪，扣动扳机。

所以他需要探探口风。

雅拉瓦清了清嗓子，把酒壶还回去，“我说……”

“第一次吗？”男人抢话了，接过酒壶又喝了一口。

雅拉瓦瞪大了眼睛，内心竟产生一种被侮辱的羞耻感。

这话就有点瞧不起他了，他的身手看起来不像第一次吧，虽然被逮个正着，可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上关了柜子门。他低头瞥了一眼口袋，尽管金币露出了形状，但也确实好好地待在口袋里，安安分分一个不差。而且前前后后他既没有碰到东西，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即便面对主人回来，他也淡然自若，镇定自如——这，应该不像第一次吧？

所以他必须澄清一下，挽回一点尊严，“有……有一段时间了。”

他在海桑城谋生有三年了，不过他的业务范围不局限于偷钱包。他走私，卸货，打零工，传消息，偶尔有人号召，他也会做个帮手去抢劫。

反正有钱的活他都干，哪怕帮妓女拉客。

男人点点头，眼神有些不相信似的上下打量。然后又喝了一口酒，喃喃地道了句，“嗯，有段时间了就好，应该不会太疼。”

雅拉瓦心说你不是吧，你要揍我还跟我搞那么多程序。还慢条斯理地喝酒，还问我是不是第一次，疼不疼。你这是自己动手，还是等着兄弟们来了一起上啊。

“你……就一个人？”雅拉瓦往窗外看了一眼。

若是一个人揍他，他好接受，看样子这人是不打算用枪的，那拳打脚踢他已经习惯了。但很多个人——这就不好说了。

然而这话一出，轮到对方笑起来了。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眼里的不相信更浓了，重新打量了雅拉瓦一遍，反问——“你这小身板，还能一群人一起？”

这话雅拉瓦就没法接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等到对方把一壶酒喝完了，才从位置上站起来。

雅拉瓦觉着行吧，动手就动手吧，反正今晚是给你捉到了，也得认了。

想着雅拉瓦也跟着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可正当他准备把兜里的金币掏出来，一边承认错误，一边期许对方下手能轻一点，让他能尽快做下一单生意，免得明天都没饭吃时，那男人反而从口袋里掏出更多的金币，丢在了桌面上。

雅拉瓦猛地抬头。

“少了？”男人注意到雅拉瓦的表情，摸了摸口袋，又掏出几枚金币，再丢桌上。

雅拉瓦后退半步。

“还少了？”男人皱眉，换了一个口袋，继续往上加着金币。

雅拉瓦捏紧了拳头。

“你……那么贵的？”男人开始掏裤口袋了，仿佛下决心一样，再把三枚金币丢在桌面。

金币叮叮当当，听着悦耳。

雅拉瓦有一个缺点，就是看到钱就挪不动步。虽然他没闹明白这是整的哪一出，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的钱，直到男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再多就换人了，”男人伸出手，把金币拢一拢，推到桌子中间，扭头看向雅拉瓦，“我看你不想去洗，那行吧，就这样也可以。”

金币被手指挡住，雅拉瓦的目光转回男人身上。

而后男人朝他走来，一边靠近，一边把皮带解开。

雅拉瓦也跟着一步一退，腿撞了一下床边，再一屁股坐回床上。

男人则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接着将皮带随手丢在一旁，朝雅拉瓦扬扬下巴，总算下达了命令——“脱裤子吧，速战速决。”

好的，现在雅拉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确实只是来偷钱包的，但好像他要被人抢节操了。

不过这事还真不能怪雅拉瓦。

他偷钱包确实不对，不过在海桑城，和他一样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一般盘踞在酒馆附近——人多的，尤其是外地人多的地方。

海桑城是一个三不管地带，所有人都知道来这里不看好自己的财物就是活该。这个夹在千浪国和北会国之间的小城犯罪率极高，犯罪成本却极低。它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上面所说的警察不管这事，就是其中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