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2)
雅拉瓦知道,如果他继续在这个地方留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也会上桌变成盘中餐。
当他和诺肯进行了那一场类似于审判一样的谈话后,真正对内心的凌迟是到就餐时才开始。
谈话确定了三个事情,第一,诺肯需要接受陆兽的角斗。
诺肯家族对他们家族的伤害会被永远铭记,但班肃知道诺肯当年不过是个孩子,自己也是个孩子。而今诺肯家族四散,也不可能把他们从泥土里拉出来再杀一遍。
所以诺肯要想让两家人的恩怨一笔勾销,和自己来一场传统的角斗则是唯一的途径。
“当然这场角斗到底会不会发生,也得看你的兽象轮盘玩得怎么样。”
轮盘的不同色彩象征这不同的结果,诺肯的一次转动便决定了他到底有没有资格参与角斗。毕竟角斗的色彩是红色的,它不过占据二十四分之一罢了。
而二十三份再减去一份重新转动的白色,其余的二十二份均分,一半直接取诺肯性命,一半则叫班肃认了这个事,往后两家再无恩怨。
雅拉瓦听罢觉着真他妈风险太高了吧,你们好好打一场不久完事了,差不多半个轮盘都是直接杀人,那和诺肯自我了断有啥区别。
但诺肯表示这当然有区别,规矩就是规矩,传统就是传统,既然班肃愿意让这一步,他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第二件事,关于雅拉瓦。
如果诺肯摇动到自我了断,那他要求在了断之前把雅拉瓦送走。否则他会推翻规则,无论是输是赢,干一架再说。反正诺肯已经没有家族的荣耀可言,所谓的陆兽传统不过淡化成了一个符号。
所以倘若对方给这个面子,他也会遵守承诺。
如果诺肯摇动到班肃让步,那不用说,一辆车把他们送到夕阳城。从此各走各的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而如果诺肯摇动到了角斗的一块——“在我们分出胜负之前,不要把他牵涉进来。”
班肃一口答应。
雅拉瓦觉着白鹰家还挺宽容的,也非常感谢诺肯愿意把这问题提出来。但诺肯知道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口头答应是一回事,实际上到底做不做,则是另一回事。
诺肯了解陆兽。兽性上头时,情况太多变了。
第三件事,则是关于角斗之后的情况。
这也是雅拉瓦第一次觉得,原来他和诺肯有那么大的差距。他喜欢诺肯是可能发生的,但让诺肯也对他抱有相同的感情——这不是仅仅心里上爱了就可以,还要克服生理的天性。
诺肯说,如果我俩用兽化的方式角斗,角斗结束之后,你不可留我。如果我赢了,你必须立即放我走。你我都很清楚兽化会给我们带来什么,而我不希望多余的牵连出现在彼此之间。
“这是一件必须了结的事,但你也不用否认,我很明白你心里做着什么打算。”
班肃听罢,哈哈大笑,他说诺肯,还说你和这海民没有关系,这床上的关系比我们传统人家还纯粹。
“但你这话我不爱听,听着好像我特别想和你发生那事一样,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恨意。如果你赢了,我当然不会留你,但你到底会怎么样,现在谁也说不准啊。”
兽化让嗜血的欲望和征服的欲望膨胀到无限,而班肃体内所带有的原始的兽族血统定然会对诺肯产生吸引。
这吸引与海民带来的不同,或许诺肯对海民是绝对的占有的欲望,可对于同族人,那就是肉体和灵魂的高度共鸣和绝对契合。
它就像一条坚韧的纽带,一旦在诺肯和班肃之间形成,诺肯这个带着过多类人血统的他必然会受到班肃的影响,对海民的蔑视和敌对也会随之放大。
之后,班肃再想对雅拉瓦做出任何处置,或许诺肯都不会如当下这般清醒和理智。
雅拉瓦似乎也听懂了,他看看班肃,又看看诺肯,眼神里有一点点的担忧,还有很多很多的不情愿。
所以当桌面似乎故意摆上海民作为食材的餐点时,雅拉瓦吸了吸鼻子,揪住自己的衣服边角。
他什么也吃不下,一点都吃不下。哪怕肚子饿得难受,他却只想从桌子底下钻进去。
诺肯在桌子下边抓了一下他的手,而后饮海民的血,吃海民的肉。众人举杯他便举杯,自然而然地面对着这一场屠杀。
班肃的家人描绘着桌上佳肴的来源,告诉他们那海民如何反抗,而他们如何英勇。尖利的牙齿让海民吼出最后的气音,然后鳞片便从皮肤里冒出来。新鲜的肉必须要让他们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取下,所以紧致,有嚼头。
割裂开的动脉喷洒出温热的血液,诺肯,你应该试一试,那真让你如获新生。
雅拉瓦望着身边站着的奴隶,真希望刚才自己已经被带走丢到角落里关起来,这样他就不用听到这些描绘,也不用闻着被烹调的海民气味。
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冒出鳞片,可双手还是不住地出汗。
这一场晚宴进行了很久,仿佛有一辈子那么漫长。直到大伙都喝得醉醺醺,把酒瓶子碰得到处都是,班肃才拍了拍手,让奴隶带着他俩入住。
进到房间后,诺肯把门关上,还不等雅拉瓦说话,便一把抱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