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缘(1 / 2)
吴刚,又名吴权,西河人,好仙道,上山求学三载未回。一日归,敲门久无应,翻身入室,见伯陵与妻动作狎昵,言语暧昧,知二人有私,又见三子绕膝而笑,怒,提剑刺伯陵。
伯陵,炎帝之孙,自幼骄奢淫逸。此人素无本领,全赖祖辈之名。躲之不及,一剑毙命。妻子慌作一团,抱头痛哭。刚愈怒,举剑欲砍,然见妻子眼泪涟涟,心下不忍,愤而离去。
炎帝怒,命人擒刚,迁月宫,伐月桂。桂高五百余丈,随砍即合,永无休止,以作惩罚。妻愧,命三子前去陪伴。一为蟾蜍,曰鼓;一为兔,曰延;一为蛇,曰殳斨。
三子唯母命是从,每日伴刚左右。尤其二子延,更自勤勉,每每以唇捣枝,终致唇裂,日久伤愈,然唇分三瓣,形态怪异,徒惹人笑。刚心下不忍,然忆及昔日之辱,只作不见。
白驹过隙,转眼经年,母殁,鼓与殳斨日渐惫懒,终于离去,只余延兔。刚讶然而问:“何不随汝兄同去?”延答曰:“母命难违。”刚曰:“汝母已逝。”延曰:“母虽仙逝,遗言犹在。”
自此,月宫只刚延二人,愈发冷清。刚性孤僻,寡言语,延亦是。二人日夜相伴,竟无言。
一日夜,二人正酣眠,忽闻远处传来丝竹之声。循声而去,见广寒宫内歌舞升平,仙雾缭绕。鼓与殳斨坐于殿侧,吹箫弹琴,好不惬意。数十仙女闻乐起舞,仙姿袅袅,好不快活。
当中一人红衣白氅,身姿窈窕,容貌出众,乃嫦娥仙子。因赴王母蟠桃盛会,一去经年,今日始回,因而未曾见过刚延。底下众仙特备佳宴,以表欢庆。嫦娥善舞,观到途中,亲舞一曲。
至于鼓、斨,离开月宫,无所事事,只四处游荡。二人好吃懒做,但颇通乐理,听闻众仙之中嫦娥最是能歌善舞,又因广寒宫内寂寞冷清,难以觅得人才,因而前来一试,自然备受礼遇。
舞到中途,嫦娥发觉有客前来,当即纤手一挥,舞罢乐止,至刚面前,盈盈笑曰:“嫦娥听闻吴君前来月宫居住,只因于王母处赴宴,未能亲去拜访,实在失礼。吴君今日前来,实乃嫦娥之幸。”
刚寒暄两句,只道叨扰,低头见延兔缩在门边,甚为可怜,便以鞋尖轻点,低声曰:“汝兄皆化人形,汝亦可为。”延兔不应。
嫦娥颇喜,俯身抱入怀中,以手抚毛,笑曰:“何其可爱!”
鼓斨相视而惊,暗曰:“此子一来,吾辈宠爱岂不危矣?”因而上前。鼓曰:“此吾二弟,生得好相貌,可惜唇有疾。”斨附和曰:“然,委实可惜。”
嫦娥惊,细察之,果见延兔上唇裂为两爿,颇为怪异,喜爱之心大减。因叹口气,将延兔缓缓放下,不再理会,只于刚盛意邀请:“吴君既已到此,何不到内坐坐?”
刚见延兔眼内通红,心下不忍,曰:“今日已晚,吾等先回,仙子好生休息。”转身便走。延兔前脚相搭,于半空拜了数回,方回身而去。
至月宫,刚自去就寝,然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披衣起,见一白衣少年坐于庭中,双手抱膝,举头望月。那少年眉清目秀,分外俊俏,尤其唇上一点朱砂痣,更添几分妩媚妖娆。
刚未见过延兔人形,一时未回过神。醒转后,回屋捧一夹袍。听闻脚步声响,延回身,觉肩头一阵暖意。刚坐于身侧,问:“为何不睡,却有兴致赏月?居于此地几有百年,还未腻烦?”
延曰:“因无睡意,出来坐坐。”刚点头不语。延亦闭口不言。
月有阴晴圆缺,然月宫之上,则每日皆圆。二人影映月上,似一双恋人紧紧相偎。
俄而,刚起身,曰:“回屋去也,明日还要干活。”走两步复止,头也不回曰:“汝唇虽有疾,却比汝兄好看许多。”延心下一跳,回身望去,刚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