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汇合(1 / 2)
花锦双难得地渡过了几天安逸闲适的日子。
他同程千述说起想过过农家小院的日子后,没出两日,程千述便抱着一堆毛茸茸的小鸡崽回来了,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只五个月左右大的小白狗。
那小白狗尾巴很大,蜷曲地盘在背上,耳朵耷下来十分温驯乖巧,看见陌生的花锦双后它便站住叫了起来,兢兢业业地恪守着自己作为“看家犬”的职责。
程千述在前头说:“别叫,这是自己人。”
花锦双好奇地蹲下,那白狗便晃着尾巴走了过来,伸出舌头嘴角像是绽开了一个笑容。
“真可爱。”花锦双道,“从哪儿弄来的?”
“别人家不要的,”程千述道,“说是有些傻,我就带回来了。”
程千述弄了个小小的篱笆院,将鸡崽放进提前做好的小木屋里,拿厚厚的草垫了,说:“你给取个名字吧。”
花锦双摸了摸狗头,想了想:“大白。”
程千述挑眉:“这么简单粗暴?”
花锦双会过头看他:“不然你取一个?”
程千述摇头,目光似随意地从花锦双无暇的面庞上扫过,随口道:“我无所谓,大白就大白吧。”
花锦双便喊了起来:“大白!走!吃东西去!”
那狗果真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歪头看人,花锦双又喊了几声它才跟了上去。
从这一日起,花锦双和程千述仿佛进入了一个无法用语言详细描述的相处模式里。
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间野林里,一切仿佛被短暂地隔离了。他们不必去想爱恨纠葛,不必去想复杂的家族矛盾,未来二人又该如何相处。
此时此刻,他们就似两个普通人,白日花锦双喂鸡、喂狗,去老婆婆家帮忙兼闲聊;程千述则去打猎,砍柴,伺候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吃喝拉撒。
花锦双收起了自己带出来的那些华贵衣衫,将昂贵的狐裘抱给老婆婆用来铺放小孙儿的床,柔软暖和的小床登时让小孙儿开心得不行。
老婆婆搓着手直道:“哎呀,这可是好东西,这一看就……我们可买不起啊。”
“送您了。”花锦双笑着道,“钱乃身外物,没了就没了吧。”
老婆婆感叹:“真是个好姑娘,谁家看不上你啊,那是他们的损失哦。”
花锦双笑得更甜了,撑着下颚吃婆婆亲手做的小糕点,味道不如花家自己开得酒楼好,但却带着无可替代的温情,吃得让人安心。
夕阳西下,花锦双就带着大白去下山的路口接程千述。
程千述背着竹篓,腰上系着粗绳,每天都会带下来丰厚的食物,吃不完的就送老婆婆家,或者拿去卖了,竟也慢慢存了些零碎的银子。
两人每日如此,肩并肩地踩着夕阳余晖回家,大白甩着尾巴在主人脚下来回转圈,欢快得很,花锦双会帮忙提一些木柴,同程千述说这一日的见闻趣事。
什么镇外的卖货郎带了许多小玩意来,都是庆州满大街都有的东西,到了这里反成稀罕物了;谁谁为了媳妇打架,脸都破了;谁谁抢那一亩三分地,几个大哥扛着锄头铲子,争着认那刚死没多久的孤寡老头做爹,争那地该由谁继承云云。
程千述默不作声地听着,见有树叶落在花锦双肩头,便伸手帮他拍掉,手指扫过那娇嫩的脸庞,两人都是一僵,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眼。
天黑就睡觉,鸡叫就起床,花锦双学会了洗衣淘米,偶尔会挽着袖子端着个大盆去河边跟一堆女人蹲在一处,边洗衣边闲聊。
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他,只当他是个私奔来的千金小姐,还教他要如何管男人。
一晃时间过去小半月,武林大会快开始了。
这一日,花锦双带着大白又在下山的必经小路上等程千述,正无聊地踢石子玩,就听前方传来了动静。
几匹马从山下小路跑了过来,其中一匹上竟坐着程千述,他身后则是魏小五。
魏小五大病未愈,像个风一吹就倒的小树苗,晃晃悠悠的,紧跟着后面的马上是花明然和花洛文。
花锦双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样与世无争,自欺欺人的日子终于还是到头了。
魏小五半路上发起了高热,所以耽误了这么些时间,几人为了照顾魏小五的身体不敢走得太快,花洛文一见花锦双,立刻就招呼道:“锦双师兄!”
花明然眼前也是一亮,翻身下马,往前小跑几步,到得近前又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脖子,难掩兴奋地道:“双儿师弟。”
花明然耳朵通红,脖子也红了,一双虎目不住在花锦双脸上来回打量。他见花锦双穿着朴素,挽着袖子,黑发随意绑在身后,一手还晃着一根狗尾巴草,竟同平日金贵的扮相完全不同却又别有滋味,登时夸道:“双儿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程千述骑在马上,看了眼兴奋的花明然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又看了眼笑着的花锦双,沉默地别开了视线。
“终于到了。”花锦双掩下心头的遗憾,提起精神道,“我还想着你们再不来,我就得自己想办法混进去了。时间来不及了。”
花洛文也上前打招呼,皱眉道:“让师兄受苦了。”
花锦双摆手,吹了声口哨:“大白,给哥哥们打招呼。”
大白晃着尾巴,歪着脑袋耷拉着舌头,花锦双拿脚尖轻轻碰了下它屁股,大白便慢半拍地转圈倒下,踢了踢腿。
花明然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双儿,训狗也是无师自通啊。”
花明然十句话里九句不离花锦双,并且句句都是夸赞,花洛文十分受不了,翻了个白眼,道:“行了,接下来怎么办?锦夜师兄说到了就听你的。”
花明然侧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程千述,道:“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要我说还没个定论。有些人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程千述冷冷和他对视,花明然本就对程千述颇为不爽,尤其花锦双从前还表现出了十分的欣赏和维护,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自然要护着花锦双。
“我就事论事,程小弟也别不痛快,咱们走南闯北什么事没见过?重要的是要讲证据。”
花洛文也道:“是,不管现在花家有多少疑点,没有证据都是胡扯。我们可不欠你什么,锦双师兄就更欠不着你什么了。”
花明然和花洛文走镖多年,花洛文更是个敏锐的狼崽子,人情冷暖见得多了,对人心也十分敏感。
先前在庆州花锦双和程千述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关系十分亲密,程千述更是表现出了护崽似地紧张;这会儿再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且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程千述脸色就很冷厉,也不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