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乌贼也没解释,直接告诉傻七,老地方,等你到晚上。
挂断电话,傻七眯眼看太阳。他努力地回忆自己什么时候买过乌贼,然而一无所获。
于是他断定这是一通恶作剧的电话,直到他走了几步,猛然一拍大腿,而后打转方向,往半年前见面的破公寓去。
时隔太久,他还迷了路。去到时天已经黑了。楼道晦暗,只有转角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摇摇晃晃,布满死去的蚊虫和蒸发出的钨丝污渍。
那男人和他擦肩而过,傻七也没扭头。等到走了半截,听得脚底一声叫唤——傻七?
傻七朝下看去,男人又戴上了八爪鱼面具,触须下露出的嘴角正对着他笑,嘴边围了一圈的胡茬。
那天晚上傻七第二次杀人,这次容易多了,八爪鱼给了他枪,他便对着目标人物的脑袋开几枪,然后一边跑一边脱衣服。
他跑到转角把黑衣服丢掉,再穿上一件卫衣。戴好兜帽,藏好手枪,继而混到来来往往和一惊一乍的行人之中。
人们正朝着枪响的地方跑去,傻七没有回头。他看电视说真男人都是不回头看的,虽然他身后没有爆炸,但他也觉着这样逼格比较高,显得他是个老手。
兜兜转转,七歪八扭,当他凌晨三点再回到那间公寓,便再见到了半麻袋闻着香甜的钞票。
乌贼说,你他妈能不能守时点,我本来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傻七也不撒谎,说我迷路了,找你这破地不容易,能来不错了。
乌贼说,你他妈还真傻,说着指指麻袋——“点点。”
傻七摇头,他不点。正如他名字那样,他人傻,点不清楚。小时候过年邻居给压岁钱,超过二十张就点不明白,每次数的结果都不一样。
他相信乌贼,何况多一张少一张没打紧,差不多得了。
乌贼说,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傻七说,还成。
乌贼又问,上次那笔钱花完没有?
傻七点头,买了新热水器,电冰箱,电视机,还有……还有一张沙发。
乌贼等了一会,没见着傻七继续说,追问,“就这样?”
“还有两个新枕头。”傻七道。
乌贼哈哈大笑,笑得面具胡须都在颤。他说你不是骗我,就是你被商家坑了,你傻不傻,那少说有二十了,二十你就买这么点玩意?
“赌了。”傻七坦白。
这就解释清楚了。两三万拿来买家用,剩余十几万全摊赌桌上。
傻七把钞票再次塞进上衣口袋,裤子口袋,裤子后袋,塞了半天,发现还多出两块,又摸摸里衬,随后塞进内袋里。
临走前乌贼叫住他,说你下次记着这地,我不好等你,我要被人发现了,你就没钱赌了。
傻七嗯了一声,带门出去。
其实他没赌,他把钱都藏床底下。他还想买个房子来的,但这话大概不能对乌贼说。出到破楼外,他又往先前毙了那人的地方去,人群还围着不散,警察已拉上黄条。
那人蒙了一块塑料布,旁边还有一滩干掉的血渍。
大概有脑浆,傻七想。
想到此,他皱了皱眉,他以为脑浆是很黄很黄像泥水那般,看来现实和想象的不一样。
TBC</p>